工业时代打造人文美景
曾有人把工厂烟囱里冒出来的黑烟比作现代社会盛放的黑牡丹,而从环保意义来看,这朵黑牡丹更是工业文明的“恶之花”。如今,“恶之花”经过技术革新,多已改冒蒸汽,但其丑陋的外观仍似城市的疮疤。此前,北京某企业面向全社会征集其烟囱“美容”方案,最后中标的方案以金属曲线缀彩色玻璃,“工业产品”就此变为“艺术作品”。
无独有偶,上海陕西北路奉贤路口一处原本杂乱的老式石库门建筑群角落,通过改造,墙面被附加上了巴洛克风格的红陶砖墙和阳台,阳台下是白色雄狮雕像和欧式园林瀑布,阳台下方的石碑上,镌刻着莎士比亚戏剧《罗密欧与朱丽叶》中的经典台词。这一景观为这一角落平添了一份艺术气息。
追求效益不损居住文化
石库门弄堂里家家户户的煤球炉、夏天用凉水擦过的竹榻、三两成群的小伙伴玩着香烟牌子……这曾是一个年代的共同记忆。而今,过度重视商业效益而挖掘老弄堂的剩余价值,却让土生土长的市民照样寻根不得,照样徒惹乡愁。
曾作为电影《长恨歌》外景地的“建业里”,历时8年拆除与兴建,摇身一变成为覆盖在仿旧砖下的“赝品”,酒店、商铺和豪宅在此林立。用附近居民的话说:“这里不再是以前的建业里,至少不是我们熟悉的建业里了。”追求住宅销售的高利润无可厚非。但建业里引发的议论,折射出人们对于传统生活方式的情感和当下商业价值如何结合的思考。崭新的砖瓦无法承载岁月的温情,“一个城市是否宜居,不应以旅游者的眼光来评判,本地居民的感受才是最重要的。”苏州规划局总规划师相秉军在2011中国城市规划年会上表示。
“无论是坊间还是官方,城市建筑的意义还没有被充分认同和理解,有规划者只看到破烂的一面,而不是发掘其有价值的一面。从西方古建筑的传承看,随着时间推移,房子的实用价值会弱化,而建筑的精神价值、文化价值会慢慢增加。”伍江对记者说。因此,在建筑尤其是老城厢改造规划之前,应该考虑的不仅仅是“为城市带来什么”,更多的是“为城市留下什么”。不要让市民的居住文化受损,不要让整座城市陷入集体失忆。
彰显特色避免千城一面
保存老城厢居住文化关乎每个市民自身的审美与记忆,苏州博物馆新馆成功的新旧融合堪称范例。2006年,著名建筑设计大师贝聿铭设计改建“40岁”的苏州博物馆,线条虽显现代简洁,却用相似的白墙青砖与两旁的拙政园、恭王府融为一体、相互借景、相互辉映,符合历史建筑环境要求,又有其本身的独立性。
凤凰卫视媒体人胡一虎曾抛出难题:如何避免中国城市化走入大同小异的误区?对此,伍江表示,“关于城市细节的雕琢和美化,我赞赏这样的态度和尝试,但艺术本身的风格要适合周围的环境。至于是古典风格的好,还是现代风格的好?要我说都好,问题是你做得够不够好!”新与旧如何混搭,安然共处,基于对一个城市历史文化传统的观察、分析,从而在设计中有意识地加以发展和增强原有的特色,而不是在日新月异的建设中“稀释”城市特色。只有显示特色,才能出类拔萃,避免雷同。
培植审美突破实用主义
国外评选宜居城市,澳大利亚、加拿大和北欧各有小城入围,纽约和巴黎等大都市却无一上榜。有趣的是,国内评选宜居城市,上榜的却都是北京、上海这些大都市。这也体现了典型的实用主义心理———“宜居”的标准被简单误读为就业和生活便利。伍江观察到,当今中国有些富有乡村,房子很大很阔,但居住者缺乏审美情趣,没有品位地接连在一起。
改变这样的局面,不仅仅是规划者和建设者的责任,也需要居住者的共同努力,突破固有实用主义樊笼,在自己的内心培植审美的嫩芽:“毋庸置疑,环境的美化和市民整体的艺术品味相关,居民能抬升城市环境的整体美感,审美修养的提升需要时间,但我们可以做到一点,即使你不参加艺术创作,至少你会欣赏它、崇尚它、爱惜它,这比提升艺术品位要容易得多,我们的石库门建筑也很美,但环境脏乱会抹杀建筑美感。”
对城市建筑设计师和规划者,伍江也有独特的看法:“现在很多城市建设者更急于求成,邀请国内外知名设计师来创作。其实,建筑设计和规划是一门艺术,需要有灵感刺激,更需要技巧来打磨。但现在往往出了效果图就开工,只强调灵感。从灵感到到付诸实践,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本报记者 乐梦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