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多少人还知道这是鲁迅先生在北京阜成门内西三条21号,他在此居住两年多才离京赴厦门大学教授国文去了。这篇著名的文章连同《华盖集》和它的续篇及《彷徨》《朝花夕拾》等著作皆创作在这小小的院落里。先生除了在青灯下苦读苦写,当时还要在北京高校当老师,当然在这里还得不断接受中外人士来访。还是在这小院小屋里,鲁迅先生和他的学生许广平的爱情也开始于此。他不但在此门号收到邮差传来许的第一封信,月余后这位小女生,就勇敢地叩门来看她仰慕已久的先生了。时间一晃就过去了88个春秋;(此文写于 1924年9月15日,发表在《语丝》周刊第三期)但今日重新读起来收获仍不少。而且开头那几句争论和联想跨过近九十年的时空也许还争论不休呢——
当初我上中学时师生的争论:“鲁迅为什么不直写——”在我的后院墙外有两株枣树,而写成文章中这样分两句:“在我的后院可以看见墙外有两株树,一株是枣树,还有一株也是枣树。”现在我退休多年,完全是个老年人了,比当时做中学生时多读多写了许多文章,对枣树也有了新的理解。
八十八年前的天空在鲁迅眼里是“奇怪而高的天空”,否则鲁迅在文章中不会那样着重而又喜欢这“两株树”,而且这样的写法先生在文章里对着“鬼目夹眼的天空”却希望和发誓似的希望枣树“却仍然默默地铁似的直刺着奇怪而高的天空,一意要制他的死命”。是啊,鲁迅当时除了自己用这支笔作“刀枪匕首”投向这鬼似的吃人的社会,他没有别的武器了。难怪他1933年客居上海去参加被国民党反动派杀害的爱国学者杨杏佛先生的葬礼时,竟然不带钥匙,也就是随时准备牺牲并高唱:“无怨于生,亦无怖于死”。这真是“横眉冷对千夫指”的硬骨头精神!先生这只不过千字的短文,竟有五段着墨描绘这两棵枣树。可见先生对这枣树多么熟悉而又多么亲切呢!
我热爱枣树,这不仅因为我下乡当知青时的河南中州大地新郑县有着全国罕见的万亩以上枣树林。暮春初夏,黄色米粒似的小花开始绽放,一眼望去,如黄色烟雾似的枣林,也绽放成了花的海洋。引来成群结队的辛勤的蜜蜂和花枝招展的蝴蝶。当然那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天南海北的养蜂人比它们还要辛苦,更早早等盼这一年一季的“枣花节”了。
近年,老年的我和二弟仲翔不约而同在京都郊外南房小院后墙内也都种上了两三棵枣树。二弟房后那里不但背阴,初春万物复苏时,这里的小气候依然显得阴冷许多。而且土地瘠薄缺水,开始试种过三棵丁香和玫瑰,都先后死去了,土质很差。我们下足了苦功夫,几乎是给树根昼夜“打吊针输营养液”,但也无济于事,三棵丁香和玫瑰还是先后枯萎。但去年奇迹发生了,我们兄弟植树节时种下这两棵三年左右出圃的枣树树苗,当年就成活了!而且今年四月二十日,如铁铸的主干,如铜丝般抽出的枝条上,小小的萌动着的叶芽鳞片又绽裂开了,一叶一丛的新绿又顽强地从各枝条不停地钻冒出来!我们不断向客人展示,我们栽种的每一棵枣树今年春上都成活了!在这缺水而又贫瘠的土壤中,生命的奇迹发生了,夏天已满树绿叶,秋天将会满树红星似的果实,个个闪烁火红的光泽!
这枣树是什么精神——这就是鲁迅的不屈不挠的战斗无穷期的奋斗精神!我今天重新认识了枣树的品质,今后要世世代代学习她顽强不屈的生命力、贡献花和果实而又不求索取多少的高尚品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