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携款潜逃了
我妈妈听了当然非常吃惊,因为这件事发生得太突然,太意外了。她忙问:“这么大的大事,你为什么事先不对我说一下?再说,你哪里有这么多的钱,可以去投资办公司?”“这个你就别管了,让你当个现成的总经理夫人还不满足吗?”“那个张蓓蕾,还有她的那些同学,都靠得住吗?”“张蓓蕾对我非常忠心,这一点你尽管可以放心。别的不说,我的电脑水平在她手把手的指点下已经比你还强得多了,让我上网已十分轻松。我在网上查过了,她和她的那几个同学都是学校里品学兼优的尖子生,学生会干部。”
妈妈自然不敢再说什么了。她从来都是这样,在爸爸面前胆子特别小,家里的大小事都由爸爸说了算。当时她犹犹豫豫地好像还想打听些什么,但最终不敢开口。我在一边听了却觉得那里面有很多可疑的地方。爸爸的回答根本没有解释清楚妈妈提出的问题。不过我也不想去对爸爸穷根究底。他从来不把我看做一个大人,哪有我插嘴的份。事实上我也的确还不到成人的年纪,没资格去管他们大人的事。我只是随口问了一句:“爸爸,你们开办的那家公司在什么地方?”“在张江高科技开发区,那里离市区很远很远,每天来去不方便,今后我就没法常常回家了。”等爸爸拿上了一些什么东西匆匆离家以后,我要妈妈赶快给外公打个电话,问问外公是不是知道这回事。可妈妈却连给外公打电话的勇气也没有。她说,外公和外婆都有高血压和心脏病,知道了这回事一定会非常担心,甚至会非常生气。她怕给他们打电话会打出什么事来,还是先顺着你的爸爸吧,过几天看了情况再说。
第二天晚上外公却打来了电话。我拿起话筒便听出外公说话的口气很不对劲,严厉得让人害怕,和平日完全不一样:“大刚,你知道你爸爸到什么地方去了?”“他是昨天中午离家的,说是到一家新开办的公司里当老板去了。”“你们打过他的手机没有?”“没有啊。
外公,怎么回事?”这时候妈妈已抢上来从我手里拿去了话筒。她刚听外公说了几句话,脸色就一下子变得非常可怕,浑身都在簌簌发抖了。“那该怎么办?爸爸,那该怎么办?”她连声叫喊着,都顾不上和外公说声“再见”,便丢下了话筒,用双手捧着脸,呜呜地哭了起来,哭着冲进卧室去一头倒在床上。我问她是怎么一回事,她什么也不愿回答我。幸而,这以后不久外婆就赶到我家来了。外婆左劝右劝,才把妈妈劝得从床上坐起了身子。
从外婆说的听来,爸爸根本不是为了去当什么IP公司的董事长兼总经理才辞职的,他说的那一套完全是在撒谎。问题都出在张蓓蕾身上。有一天晚上她和爸爸公然在办公室里干那类见不得人的丑事,恰巧被值班人员碰上了。这件丑事就很快由人事经理反映到了总公司的总经理那里。那总经理看在我外公的面子上,本来还想给爸爸捂着,可分公司的人事经理为了想抢到爸爸的位置,故意在公司里闹得满城风雨,使我爸爸再也当不成他的主管了。于是爸爸就和张蓓蕾串联在一起,偷偷调拨了一大笔钱,携款潜逃了。现在已经没人知道他们两个的去向。如果爸爸在三天之内还不回到公司里来交还那笔巨款,总公司只能向警方报案。
我外婆退休前是报馆里的编辑,她虽然快近七十岁,身体也不好,但头脑却非常清楚,思路很有条理,说话简单明白。我最喜欢听她说话了。也只有她,早就不再把我看作为一个不懂事的小孩子,什么事都不会故意瞒着我。
妈妈又哭了。可不知道她哭的是什么意思。外婆又说,外公已经有了一个主意,维护家庭声誉应当放在第一位,钱是次要的问题,现在唯一能挽救的办法就是赶快把那笔巨款归还给公司,然后再由他去和总公司的总经理打个招呼,说个情,这样才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免于刑事起诉;否则,家里出了一个刑事犯,叫他这个清白一世的革命老干部以后还怎么能见得了人啊。这一下,妈妈似乎突然来了说话的勇气,她问:“可不知道需要归还多少钱,才能解决问题?”“听那总经理说,大概五十万。”“天哪,五十万!那么多的钱!”我忍不住大声叫喊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