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总算明白了马克的心思 

　　苏月有个毛病，太累的时候，腿容易抽筋，而且是半夜抽筋，把她从梦中惊醒。这时候，苏月的心情特别糟糕，未免忧虑丛生。她想，自己丢了做熟的顺当的高薪工作，跑出来陪马克创业，值得吗？假如他对自己的激情仅仅源于性；假如他与当年做奶粉生意的爷爷一样，只是到上海来捞一把；假如因为文化的差异，他俩经常要发生争吵；假如争吵使情感不稳，马克移情别处；假如…… 

　　这么多的假如，折磨得苏月似睡非睡。一早起床，眼睛里布着淡淡的血丝，眼皮有点儿肿胀，脸色更是灰白得没法见人。苏月赶紧用各种化妆品补救点缀，以便尽量精神地出现在办公室里。年近三十的苏月，比马克大四五岁，这是他们的故事发生时的一个契机。马克的耻辱遭遇，让苏月的如水柔情，或者说被长期压抑的母性，不可控制地爆发出来；不过，这多少也是苏月的心病。尽管在眼下，东方女子的娇小，使苏月与马克的年龄差距毫不显山露水。以后呢，十年以后呢？苏月想起母亲的忠告，心里更多了些忐忑。她比往常更加注意修饰自己，买的化妆品均是国际名牌，早晨起来在镜前花费的时间也更加长了。 

　　美国总部的财务总监到上海来了，安排投资资金到位的事情。最后商定的投资总额为三千万美元。当然，三千万美元，折算成人民币只有两个亿，与总部对马克可使用三亿人民币的承诺有较大差距。不过，那是跨国公司内部的秘密。总部的财务总监，明确地告诉马克和苏月，凡是基本设施以及日常营运资金，由中国地区的公司支付，在投资总额中匡算；涉及信息技术开发以及物流网络布局的进一步膨胀等，总部可以另外拨款。就是说，另外一个亿的资金还是可以动用的。 

　　总部的财务总监，是位银发稀疏的老头。苏月陪他几天，见上海市政府相关部门的官员，考察仓库的选址，还去不远的风景地周庄转了一圈。老先生对苏月的精明与聪明十分欣赏，对马克赞不绝口，还夸张地告诉马克，他要把苏月挖到总部去，让马克小心点。 

　　财务总监离开上海的时候，关照马克与苏月，尽快把投资使用的计划报到总部，以便他履行审批与拨出资金的程序。到飞机场送走老头，也等不及回办公室，马克请苏月到机场的咖啡店落座，详细说明了他的资金安排打算。 

　　这天，马克摊给苏月的盘子是：总部的三千万美元的投资，换算成两亿人民币，留在上海地区总部的是一点一个亿人民币；北方地区新开辟的物流分部，要多投一点，七千万人民币；南方，原来亚太地区总部的物流设施可以改造利用，少一点，两千万人民币。对于上述分配，苏月感到纳闷，因为她记得，与张小三谈定的北方分部的资金预算是五千万，可以使用的额度仅仅为三千万而已，现在竟然上升为七千万，是不是对张过分宽松了？ 

　　马克笑笑：“张那里，不过是分公司，财务不让他完全独立，你掌控得了啊。多给几千万，是在那里的账号上放放，没问题，他的支配额度，依然是三千万。” 

　　苏月说：“为什么要转个弯呢？总部多留几千万，我运作起来更方便，暂时不用的钱，想办法生点利润出来。” 

　　马克沉吟道：“大学里，我们讨论过中国国有企业的案例。有人说，国有企业资产关系不清晰。那是不准确的，我觉得很清晰啊，资产全部是国家的啊。关键是国家的老板太大，下面的事情肯定弄不清楚。” 

　　苏月委婉地说：“这个事情我们空下来研究。还是先说你们跨国公司总部交代的作业如何完成。” 

　　马克咧开大嘴笑得欢了：“一样的道理，一样的道理。跨国公司也是太大，太大，大到搞不清楚下面的真正情况。你想，我们在北面放七千万，理由是充分的，新开辟的地区啊。在上海总部放得太多，就不行了，他们一看我们的钱富裕，你要申请新的资金就困难。” 

　　苏月总算明白了马克的心思。她内心疙瘩了一下。马克的想法，从保护上海地区公司的利益角度，很难反驳。不过，从财务的规矩来衡量，她是要承担风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