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08:夜光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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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年03月17日 星期一 放大 缩小 默认   
枣红马救主
赵青林
  赵青林

  我家曾养过一匹白蹄白脑门儿的枣红色公马。它温顺,一身腱子肉,是家里耕田种地的好帮手。打完场收完粮食,精打细算会过日子的父亲,领着我,带着枣红马到松花江北一个叫大古洞的林场“拉套子”(用爬犁将采伐下来的木材运到贮木场)。这年枣红马刚4岁。运木材是个又苦又累又危险的活,大山里山高林密挡风不是很冷,只是每天收工下山后,要把已经湿透半截的棉裤和脚上穿的靰鞡在火炉旁烤干,第二天才能穿上再上山干活。经过半个多月,山下平坦地方的木材已采运完。

  林场不失时机地组织套户们开始了一场轰轰烈烈的“采山帽”(采运高山顶上的木材)活动。为了加快进度,从大青山顶上用水浇出一条三百多米长、四十多米宽直通山下贮木场的运材冰道。谨慎细心的父亲第一次在冰道上运木材只装了大半载,几次顺利安全下山后才逐渐加大了运量。那天,父亲在爬犁上装了一棵五米多长的大径材,他将重载爬犁刚引上冰道,发现冰道是昨晚新浇过水特别光滑。父亲下意识地用手紧紧攥住枣红马的缰绳,身子贴在马身上。父亲的举动使善解人意的枣红马理会了父亲的用意,它稳稳当当地配合父亲控制着爬犁缓慢地往下滑动……爬犁来到冰道上一道必经的陡坎儿,轰隆颠了一下,虽然下滑速度加快了,但枣红马四蹄使劲往后,才使爬犁从光滑的冰道中心安全地转到右侧边缘,父亲满意地拍了拍枣红马。爬犁从冰道上下到一半时,突然被一个露在冰道外面四寸多高的大树桩挡了一下,撞得爬犁一打斜失去了平衡,旋风般向山下冲去!此刻尽管枣红马四腿发力,将铁掌扎进冰道,脚下碎冰横飞,还是遏制不住下滑的爬犁,心慌意乱的父亲又一脚踩空摔倒在冰道上!父亲心里明白,一场人马粉身碎骨的大祸无法避免了。就在这紧要关头,只见枣红马猛一回头,一口咬住父亲穿的棉袄后背,将他叼起,随同飞速的爬犁一起冲到山下,它轻轻放下父亲,发出一声震山撼谷的嘶鸣,惊得山下那些吓得目瞪口呆的套户们蜂拥围住父亲,齐声夸赞好马,简直是匹千金难买的神马!也有人感慨地说,以前只听有义犬救主的传说,如今亲眼看见了枣红马救主的奇迹。

  在人们的感叹中,死里逃生的父亲双腿跪地给枣红马一连磕了三个响头,然后踉跄上前,抱住枣红马的头,一遍又一遍哭喊着,枣红马呀枣红马,你救了我的命啊!我得知父亲遇险的消息拼命跑到山下,一头扑进父亲怀里便泣不成声地将脸贴在枣红马脸上,就在这时我看见枣红马两眼淌出了泪水。

  父亲经过深思熟虑,动情地对我说,不干了,咱就下山,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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