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春时节,雨,时停时歇。走近嘉定娄塘老街那不起眼的白铁小店,听到里面传出阵阵敲打声。
走进店堂,记者看见了白铁匠唐俊昌。今年65岁的他,满头黑发,面色净白,像个白面书生。再看他双手,手指比一般人粗,手臂很壮,尤其是抡榔头的右臂。他那会儿正在做一个大汤勺。先在不锈钢薄板上,用铁制的圆规、尺、笔刻好样子,再用大铁剪裁下放砧木上,然后就开始敲敲打打。大约5分钟后,钢板上端圆圆的部分已变成碗状。
“这大勺用整块钢板敲成,摸上去一点‘不拉手’,光滑又结实,别说一辈子,你两辈子也用不坏!”老唐拿出前两天做好的成品告诉记者,“这勺一天最多也就能做两个,一个卖150元。‘不识货’的人,是不肯掏钱的。”更神奇的是,钢板表面覆有一层塑膜,大铁榔头敲在上头,等到勺子打好撕下,这层膜居然一点没破。“这个,用力得非常均匀,就像武侠书里说的‘隔山打牛’,最显‘内功’!”一位街坊爷叔过来“下了评语”。
在面积不到50平方米的小店里,老唐拿出一件件得意之作:烟盒是做着玩的,翻盖最难做;垃圾桶内胆是给五星级酒店打的,人家要求严丝合缝;削水果的刨刀还分左右手,区别是刀刃开在豁口的哪一边……如今,用手工白铁制品的人不多了,老唐却生意兴隆,有的顾客远道而来,只为买几件作礼物带给德国、日本、美国的好朋友。
14岁进娄塘镇金属社,也没正式拜过师,凭借天赋和勤奋,逾半个世纪的时间,把他打造成了“白铁侠”。现在的老唐,还是不少企业的“手工技术顾问”:嘉定工业区的格朗吉斯铝业,每遇棘手问题,都会第一时间前来求助。“1975年,宝钢一台进口设备不锈钢内胆坏了,谁都没办法。结果我照原样敲敲打打,硬是修好了。1980年,上海晟昶光电机械厂要生产一批出口激光仪器,上面有个不锈钢水箱,尺寸误差值要控制在半毫米以内,找遍嘉定都没找到敢接手的,最后是我根据图纸敲出的样品。”
自信满满的老唐,也有黯然神伤的时候:“儿子学了十几年,现在还是去外面的企业上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