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咪呀》选秀舞台上,《泰坦尼克号》主题曲唯美悠扬的旋律,尚在余音绕梁,演唱者阿米娜的丈夫买买江,来到台上,回忆起十多年前,自己每天靠三个包子充饥,为的是省下钱来,给心上的姑娘阿米娜打电话。早已为人妻的阿米娜,此刻依然沉浸在甜蜜和陶醉之中。阿米娜与丈夫的这段热恋经历,打动观众和评委们的心,许多人的眼里有泪花在闪烁。自然,阿米娜的晋级,获得了所有评委的“绿灯”。
不管是现实生活中,还是在各类文艺作品中,我们早已见多了花前月下的故事,听多了卿卿我我的情节。然而,我们并没有产生审美疲劳,也未曾木知木觉,因为,闯入我们视野的爱情,总是那么美丽光鲜,那么浪漫诗意,迎合着我们的喜好与追求。
由此看来,我们的审美目光,常常是锦上添花,甚至——有点儿小小偏差的。
这当然不全是眼睛的错。光鲜的、浪漫的东西,适合欣赏,生来容易夺人眼球。而且,它只占生活的极小部分,物以稀贵,更容易激发我们的敏感。而更多日常的、琐碎的生活情节,则是循环往复、司空见惯了的,早已磨损、钝化了我们的注意力,成了游离于视野之外的风景。
有的时候,当我们偷得浮生半日闲,从浮躁当中静下心来,用闲心细细地打量、审视生活现象的时候,便会发现,生活中许多不起眼的细枝末节,其实充满了爱意与温情,是值得细细咀嚼的。它们组合着生活的形态,体现着亲人之间相濡以沫的依存。它们是一条涓涓流淌的小河,流过我们的心田和家园,滋养了我们的生活。它平凡又平静,甚至似乎被遗忘,流出了我们的视野,然而,如果哪天它枯竭、干涸了,心田就会变成不毛之地,我们的生活会干涩成一片荒漠。
只要有心去发现,我们的寻常生活并不平淡,普普通通的亲情之中,有着许多精彩,繁花处处迷人眼。
在医院的输液室里挂着盐水,百无聊赖中,我注意到邻座的老太太,是有人陪着来的。她的那个他,是个身材高大,相貌堂堂的红脸老汉,看上去要比她年轻一些,手里拎着点心、保温杯之类的东西,坐在几步之外的空位上,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这边,时不时跑过来,打量滴液的快慢,询问老伴有没有不适的感觉,肚子饿吗,要喝水吗。几缕春风,从打开的窗户钻进来。他用又厚又大的手,将老伴松松垮垮的围巾围围好,打了个不紧不松的结。老妻的第一袋输液将要滴完的时候,为了及时通知护士,他早早地过来站着守候。
目睹这情景,我忍不住对素不相识的老太太吐了一句:“伊对侬真好!”
“嗯,伊是好。”老太太淡然回应,想必是已经听多了旁人的羡慕。
坐在她另一边的,也是位老太太,此刻附和道:“倷先生真关心侬呵,两只眼睛分分秒秒朝迭搭看勒嗨。”
“本来儿子女儿要陪我来额,老头子一定要自己来,”邻座老太太回答,“伊不放心呀。”输完了液,她的老伴一手拿着东西,一手从她身后圈住她腰,小心翼翼地呵护她慢慢离去。
这对老人的背影,给人一种温暖。相携着走近了人生的末端,年轻时候相吸相爱的激情,或许早已化作了回忆。然而,情到深处成自然,朝朝暮暮的举案齐眉,相扶相守,把深爱化作漫长岁月中的点点滴滴,糅入生命和生活的每一段里程,这对于人的一生来说,要比花前月下、浪漫诗意的东西更为宝贵、难得呢!
那么,当感觉生活像条小河,日复一日地流淌,波澜不惊、缺乏诗情画意的时候,我们是不是需要扪心自问:你是木知木觉还是清醒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