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乌镇西栅已是黄昏，没有多想就踱进了昭明书院。这个因南朝昭明太子筑馆读书而得名的书院，如今已成了图书馆。寄包走进阅览室，站在一排排书架前，闻见书本纸张的味道，想到有人说过“看书？好不容易离开了学校，谁还看书”，不由得轻轻笑了起来。夕阳透过木格窗，打在木头架子棕色的纹理上。一楼的木心阅览室里，桌上的《琼美卡随想录》、《鱼丽之宴》、《即兴判断》和《西班牙三棵树》已经很旧，书本边缘的纸页微微卷起。木心先生当然有资格说“可怜啊，你们读书太少”，而络绎不绝的人进进出出，翻阅这些美和思想的吉光片羽，终归是一件让人欣慰的事。

　　米粉蒸的定胜糕做成了梅花形，放在包里一会儿就挤成了小小的一团，馅儿有淡淡的豆沙甜味。酒酿发糕上盖着大红的花朵戳记。刚出炉的梅干菜饼上缀着点点干菜和烘得透明的肥肉末。民宿的底楼摆着两三张方桌，大多只提供住店客人包饭，临时找上门的客人，只能怅怅望一眼别人桌上的白灼河虾、昂刺鱼烧豆腐，杭白菊在透明的茶壶里浮浮沉沉。

　　西栅大街上的店铺，没有家家卖些大同小异商品的毛病。拷花蓝布、棉鞋、铁锅、连环画……我在取义“四样文宝，宜书宜画”的“文宜斋”里，买到了湖笔和墨条。理发店老老实实叫“剃头店”，老式理发椅，白发理发师。老街的房子几乎都有一半挑在水上，叙昌酱园的临街铺面里，出售自产的酱油和酱菜，扣着大盖子的酱缸列队摆在园子里。女红街上有卖手工缝制手帕的小店。

　　周末的大戏院广场，只要不下雨就有露天电影看，我去的那晚放映的是《永不消逝的电波》。书场当晚的剧目是评弹《四香缘》。从前寂寞的古镇人，也许真的把看戏当作大事来看。如今的游人却是来看天看桥看水，看低矮敦实的房子，手摇船咿呀而过。

　　我不寻找什么，只是和一个安静的人一起吃碗面，去水边坐坐。这样想来，西栅还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