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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琴曲之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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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年10月26日 星期日 放大 缩小 默认   
名人效应
——琴曲之二
钟 菡
  钟 菡  

  司马相如不仅捧红了琴曲《凤求凰》,还有一首叫做《长门怨》的曲子也跟着沾了光。这首曲子出现得极晚,大约在民国时期,由诸城王氏所作。题材则取自司马相如为失宠皇后陈阿娇写作《长门赋》的典故。《长门怨》这个题目其实也是个乐府古题,唐人写过不少同题作品,爱好古典文学的人,若在琴曲中看到《长门怨》,多半会忍不住要听一下,然而这曲子无论跟司马相如还是唐代诗人都无半点关系,说的冒昧一点,是“假古董”了。当然,这正如出书总要托几个名家在腰封上推荐几句,不能因此便抹杀它的艺术价值。

  借题发挥其实不如直接挂靠名人来得有效,像是琴曲《胡笳十八拍》托名蔡文姬所作,实际却是宋人的作品。不过《胡笳十八拍》的曲子也是上品之作,声音悲切哀伤,感情层层迭起,尤为动人。中国人向来好古非今,假托蔡文姬之手,使其显得历史悠久,且有典可循,身价自然更上一层楼。

  号称是明代朱元璋之子宁王朱权所作的《平沙落雁》亦然。朱权本是统领精兵八万,善于谋略的“贤王奇士”,险些要跟燕王朱棣平分天下了。然而他终究不及哥哥“腹黑”,靖难之役后,年仅二十五岁的朱权便被尽夺兵权,赶去偏远之地做藩王,如同鸿鹄被折去双翅,纵有凌云之志,亦不得申。

  现在流传较广的《醉渔唱晚》据说是晚唐两个著名诗人皮日休和陆龟蒙的共同作品。这二人志同道合,常以诗文唱和,又都自称隐士,一个号醉吟先生,一个号江湖散人,不由得让人怀疑刘正风和曲洋合作《笑傲江湖》是否就是在模仿他俩。不过,皮日休后来跑去参加黄巢起义,并且死于其中,实在不太像隐逸之士所为,所以这曲子是否真有其参与,却也很难考证。

  “名人效应”的始祖还要算《高山流水》。不过,叫《高山流水》还是《高山》《流水》,其实是个问题。现在弹《流水》的人多不胜数,《高山》虽未失传,但弹的人较少。明代的《神奇秘谱》中指出,《高山》《流水》二曲本是一曲,到唐代才被分为两曲。“高山流水”的故事最早出现于《列子·汤问》,据说俞伯牙善于鼓琴,而钟子期善于欣赏。钟子期死了,俞伯牙便破琴绝弦,终身不复鼓琴,因为世上再无知音了。然而记载中却并未指出伯牙所弹奏的曲目就是《高山流水》。倘若伯牙就此摔琴罢奏,那《高山流水》岂非从此绝矣?若非伯牙真的有意寻找后世知音,传世的《高山流水》很可能便是后人根据那个知名故事的伪托之作。

  同样傍伯牙名气的还有《伯牙吊子期》《水仙操》等曲(一说《水仙操》为孔子所作)。前者明显是借典故发挥,并不怎样出名。而《水仙操》则是后人拟作的伯牙“同名曲”,“假古董”的味道更浓一些。

  古诗中有不少拟古之作,若陆机、江淹的拟古诗几乎都可以以假乱真了。然而他们在模仿古人作品时,往往加上“拟”字,而古琴在这一点上却要含混得多。琴人作曲,有时实在是把有名的题目当成乐府诗来写,像是《水仙操》绝非伯牙原作,号称出自孔夫子之手的《猗兰操》,所传世者大约也不会是“真迹”。与古代名曲同题固然有助其传播,也许作曲者本无心造假,但听曲者却无从分辨其真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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