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宗的青团,只在清明节才有,是沪上清明的特色。
记得那些年,每逢清明节,街上就飘散着艾草的清香。橱窗里一只只绿油油的青团,引得路人垂涎欲滴。青团之所谓“青”,得自它的颜色,源于艾草的液汁。那是一种特别的绿色,在大自然中很难再找到相似的色彩——无论是有生命的,还是无生命的。那绿色,深厚而浓重,既意味着春天的生机,又象征着对先人的思念。青团之所谓“团”,则得自它的外形,源于它那球状的造型——线条流畅而圆满,犹如神话中的蟠桃。
青团的口感,极有讲究。咬下第一口,便可见出分晓。好的青团,外层糯而不腻,入口即化;豆沙馅细密而甘甜。那些质量不佳的,外层硬而生,粘牙;豆沙馅粗糙而苦辛。只有讲究精致生活的老上海们,才能如此细微地分辨出青团的品位。不然,怎么叫它做沪上特产呢?
那些年,清明节的早晨,买青团是每家上海人的要紧事。糕团店一早就排起了长队。男女老少,拿锅的,拿饭盒的,六分钱一只,一人总得买上十几只;还有帮邻居或同事带的,为了多买少买,没少引起过激烈的争执。于是,有的店家规定一人最多买几只;即便如此,来晚了排在后面的人,还是有可能空手而归。
记得小时候,有一回,真去晚了,没买着。垂头丧气地回到家,对妈妈说:“为什么他们不多做点,明明知道,清明节家家吃青团。”妈妈说:“那就明天再买嘛!”我说:“不一样了,那感觉差许多!”那时候,只差一天,青团的感觉就不一样了。而如今,童年已成为遥远而依稀的记忆,我已二十多年身在异国他乡,与那来自故乡的青团的感觉,更是相隔了千重山、万条水!
青团的感觉,是春天的感觉,是思念亲人的感觉。如今远在异国,对青团的思念更加绵长……
青团的感觉,不仅来自它的色、香、味、型和口感,更来自它所象征的故乡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