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节无事,读一批落马高官的忏悔言论。其中有哀叹,有辩解,也有自我开脱,但较多的是痛切的陈述。诚如古罗马诗人波尔斯所说,这样的忏悔是“深入肺腑和深入肌肤”的,因而值得特别注意。
比如徐才厚对钱财的反思,就是典型一例。他躺在病床上留下临终遗言:“当一个人生命走到尽头,不能挽救的时候,钱算什么?无休止地追求财富只会让人变得贪婪,变成可怕的恶魔;此时此刻在我眼里那些所谓的身份,地位,金钱,珠宝,豪宅……就是垃圾一堆!”
“钱算什么?”真是一言难尽。但再多的钱,也不能挽救自己的命,徐才厚到生命即将终结之时才明白这一点,可谓迟了。但是,徐才厚还没有勇气坦然承认:他“无休止地追求财富”,一捆又一捆非法所得的钱,结果成了一张又一张的催命符。
在今天,在我们的身边,因“无休止地追求财富”而“变得贪婪,变成可怕的恶魔”者,正排着队,一步一步地沿着这条不归路走去。
试看:国家发改委煤炭司原副司长魏鹏远案发后,家里被搜查发现现金2.3亿元,后从北京一家银行的分行调去16台点钞机清点,当场烧坏了4台。时隔不久,又有消息说,最高人民法院原副院长、党组成员奚晓明受贿案被查,又打破了魏鹏远的“收藏”纪录:办案人员从他儿子家里抄出了3亿元人民币。这二三吨重的钞票把他们完全压垮了。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钱这个东西,其利与弊、得与失、祸与福,相伴而来,因人而异。钱不可以无,但不可以贪,取之需有道,富了需回报。西晋鲁褒作《钱神论》,赞扬孔方兄是“失之则贫弱,得之则富昌”、“危可使安,死可使活”,于是,“凡今之人,惟钱而已”。但是,人们往往没有注意到,鲁褒在这篇名文中,对钱的作用,还有两句重要的话:“贵可使贱,生可使杀。”这是《钱神论》中的两点论。人们往往对后者不大重视。现在,魏鹏远、奚晓明的所作所为,都为这两句话作了生动的注解。
钱是两个持“戈”的士兵守着金库。你要是违法进入金库,把它偷偷地放到自己的腰包里,你就会被持“戈”的士兵所捉牢。贪官就成为大偷或小偷。一名贪官描述过自己的心态:“没钱时想钱,怕没钱艰难。实际上,有钱也不轻松。怕被人知道,甚至怕老婆、孩子知道,怕被盗,怕损坏,怕事情暴露,怕吃官司,心理上始终是负担。”现在他们“进去”了,小到几十万,大到几个亿,统统吐出来。不该得的钱,终于要回到国库里去。
京剧表演艺术家尚长荣主演的《廉吏于成龙》中有几句话:“无病休嫌瘦,奉公莫怨贫,知足无烦恼,布衣乐终身。非我之有莫伸手,非分之财不进门。”新春佳节,将这几句话移送给大家,也算是一种新春祝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