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小时候怕理发,坐在理发椅上近半个钟头,动也不能动,太乏味了!
我在广州的理发店,即剃头铺,在观音桥脚。店很大,左右两边是理发椅子,我坐在一边的理发椅上,看着面前的大镜子,这镜子反映出对面的镜子,对面的镜子又反映出我这边的镜子,这样互相反映,倒也好玩,我坐着无聊,就只好看镜子,像看西洋镜一样。
到了上海,我家四川路近北京路的腾凤里对面,是一家高级理发店,叫唯一理发店。往北一点是青年会,青年会隔壁又有一家理发店,较大众化,老板在店中坐镇,还请顾客抽烟。我经常在那里理发。
上海理发店最有名的是两家。一是金门饭店楼下的华安理发店,一是王家沙对面的南京理发店。我搬到现泰兴路住宅后,就一直在南京理发店理发。在那里我常碰到大翻译家满涛,他还要替我会钞。我说大家常来,还是各付各的钞吧。理发师中有广东人,我和他们很熟。有一次大清早我要出差,好像是去菲律宾,南京理发店未开门,幸遇熟悉的师傅,他带我进未开铺的理发店给我理了发。
“文革”期间曾提倡所有店家通宵营业,南京理发店就曾通宵营业过。有一次我从干校饲养场押送猪来沪,时已半夜,一身臭味,到南京理发店理了个发,店员还是欢迎我。
南京理发店后收进新人,有一小伙子进店便为我理发,这小伙子后来成了店中掌门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