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行在外，我都习惯带上跑鞋。细数下，这几年晨跑过厦门、武夷山、杭州、宁波、天台、昆明……这次到申城，待一晚，订的酒店在四川中路，离外滩近，很自然将跑鞋塞进了背包。听说，外滩这一带，是申城跑步爱好者的经典路线，喜欢跑步的潘石屹、梁朝伟等名人，到了上海也会来跑一跑。

　　虽然立秋已过，气温还居高不下。晨起五点左右，换上行头，跑去外滩。晨风习习，除了执勤的保安，有依偎的情侣，抱着吉他弹奏的男孩，结伴的游客。当然还有早起快走，和全副运动装备的跑步潮人，也有金发碧眼的老外。有个扎马尾小麦色皮肤的女孩，身着清凉的运动内衣和短裤在跑，露出健美的腹肌，那一刻真是光彩夺目。这种女孩，连昂贵化妆品都可以省。

　　跑完十公里信步折返，阳光富丽的毡毯已搭在了申城的额头。早起的人提着刚出炉的生煎包，急急忙忙去赶地铁，那一瞬，觉得自己在这座城市生活了很久似的。

　　在杭州培训那一周，每天比室友早起一小时。晨跑完一身汗水回到房间，室友还没醒。有次，她睁开惺忪的眼对我说，你天天跑步，好像也没多瘦哇。这的确是个功利的问题，直接点出了人们惯有意识里最看重的一面。“可是我见到很多有趣的东西啊。”我这样回答。她表示不解，那眼神是，举个例子？“比如，从我们住的地方往右，大概跑过三个红绿灯，有块废弃的工地长满青草，青草上爬满了蓝色牵牛花，绽放在清晨的露水里，简直美呆了。”

　　去年初夏在武夷山，绵长的雨季后，满目青绿。清晨，沿着常绿阔叶林遮天蔽日的公路往景区跑，路旁溪流潺潺，山峦云遮雾绕。清甜的空气，真有含苞少女的意思。听风过树梢沙沙，嗅着草木清苦的香气，觉得自己五脏疏通，气血顺畅，生命悠然了。这种美好，是不能转述的，就像一首诗多么多么的好，也是不能被转述一样。不晨跑，就没有这么细腻的体会。在昆明时环翠湖跑步。早上五点多，翠湖边就有老年人的民乐小乐队，演奏花灯和云南民歌。还听到不俗的女中音，在唱关牧村的《吐鲁番的葡萄熟了》，此地果然都是爱唱歌一族。

　　前年我在桐乡待了三天，每日绕着凤鸣公园晨跑，都能遇到一个中年女人。伊白衬、黑裤、黑丝绒布鞋。看行头，猜是附近酒店上夜班的服务员，换了班，赶紧到公园慢跑几公里活动下筋骨。人到一定年纪，闪不闪耀已不是重点，要记得留一点光和热顾惜自己。用运动，守护自身的光和热，这样很好。陌生的伊，让我生出巧遇知己一枚的感动。

　　有些美好是可以打动时间的，比如用跑步丈量城市。每次回忆，奔跑的画面总会率先框在脑海。那天的气温，空气的味道，跑步时遇到的人，他们的打扮和神态，我的心情，和一些不可及的风景……回忆，和跑步本身的快慢、质量毫无关系，也许那天我跑得很慢，也许健步如飞，也许我只跑了三五公里。但因为跑过，对这个经过的城市，就多了温热的体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