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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6年12月24日 星期六 放大 缩小 默认   
铁铸残荷中的笔墨精神
吴南瑶
《笔墨·求索:潘公凯水墨艺术展》于今日(12月24日)在中华艺术宫开幕。 ■ 《新放》 175cm×187cm 2007
■ 《荷梦连江海》 1552cm×180cm 2016
  ◆ 吴南瑶

  从传统的角度而言,中国文人画并不完全在于写对象之神,精髓在于抒发作者主体之气。画什么,怎么画,最终又能画成什么样,与画家的学术修养、文化积淀息息相关。潘公凯拥有着学者、艺术家和美术教育家多种身份,在美术理论、绘画、装置艺术乃至建筑诸多领域都颇有建树,上周末,他匆匆于上海短暂停留时,接受了《国家艺术杂志》的独家采访。

  “我对自己的定位是做好一个当代的文化人。”从这个角度,我们也许能更好地读懂潘公凯和他的作品。

  坚持从理论与实践两方面,探索如何从中国文化内部推进中国画现代转型,并在这种探索过程中,建立起自己笔墨风格;从理论、教育、绘画、建筑等跨学科领域的生成方法来探索传统与现代的边界,从中西方两个维度来探索中国文脉“传承”和“演变”,这代表了潘公凯作为一个当代知识分子的理想主义情怀。“我的思考已融入了我的每一笔里,有时是自觉的,有时是无意识的。”潘公凯说。

  今日的中国绘画应该体现传统精神下人与周边关系的有机和谐

  “傲然不屈的枯萎的荷(莲)花”,是近年来潘公凯画得最多的主题。“我故意选择了这个传统的题材,因为它能一目了然地让人看到对传统的继承。”在潘公凯看来,中国画传统的一个重要的核心就在于让笔墨具有了独立的审美,选择画老题材,自然也寄寓了一些个人化的意义。怎么画,则成为了使作品具有当代性的关键。国外评论家认为,潘公凯“通过铁的意象来铸就枯萎的莲花,强调着莲花隐忍的力量,它可以存活千年,并具有休眠之后再度复苏的生命力。这也是潘对中国三千年水墨传统的美学诠释与信仰”。

  短暂羁留,潘公凯选择了由贝聿铭家族的老宅改造成的独立酒店。“如果你要问我什么是文化情境,首先它是一个物质性的构成,比如我们现在坐在这个始建于1934年的小洋楼里,我们会遥想当时人的日常生活状态,那个年代的生活习惯,甚至人们的语言,所有的种种合起来,构成的就是文化情境。”传统中国画的欣赏更多是文人之间互相交流时于桌案上一点一点展阅,而明显当代中国画的展示都是在现代大型空间里,潘公凯始终坚持中国画的未来仍然是继承式的发展,所以,他尽可能地在守护和保留中国画的笔墨的同时,又要使这个笔墨传统合乎当前变化了的文化情境。

  自上世纪八十年代初就提出中、西两大艺术体系“互补并存,双向深入”的学术主张,支撑起潘公凯对中国笔墨精神性的完整表述与中国笔墨当代性的个性化实践的,不得不说是其难能可贵的中、西、文、理皆通的知识背景和宏观、辩证的学术理念。

  中西传统可以彼此借鉴

  见缝插针地修改着自己工作室的设计图纸,近年来,潘公凯俨然已从一个“认真而且好学的甲方”成功进阶成为了一个“建筑设计师”。以青砖、白色花岗岩、玻璃为主要元素,结合传统文化意蕴和现代建筑风格,以唯一一座高校建筑入选中国一百个经典建筑的中国美术学院南山路新校区是潘公凯作为“甲方”的巅峰成果,而纽约新学院大学在建造新楼时,则参照了潘公凯第一次作为独立设计师为中央美术学院教学楼做的室内设计方案。为了遵循欧洲传统,致敬建筑和美术之间天然的姐妹关系,潘公凯于中央美术学院建立了建筑学院。他亦从自己喜爱的艺术家、建筑师柯布西耶的作品中,审读出“绘画性抽象”的审美特质。“但对于跨界这件事,我并不赞成浅层次地将不同领域的事物凑在一起。就建筑和绘画这两件事而言,我认为唯一有关联的,是一个人深层次的思维方式。”

  潘公凯对于“跨界”的理解,从某种角度,与其对于中西方美术关系的理解有着异曲同工之处。“中国传统精神所具有的以有机宇宙观为基础的和谐稳定倾向,与西方精神所具有的对立变动、差异补充的格局,将始终保持其重要而不同的文化价值。”潘公凯道。面对一些艺术家和理论家争相宣告“绘画已经死亡”的后现代艺坛,潘公凯提出“中国画笔墨的精神性”,正是从理论上阐释了传统艺术的价值,并以自己的实践来发掘这种价值的潜力。繁花落尽,却又厚积薄发,这也正是潘公凯笔下“如钢铁铸就”的残荷的力量所在。

  父亲从来没有直接教过我画画

  在中国绘画传统中,“课徒”是学习传授古代大家绘画的重要方式。通过对传统笔墨的“传移模写”和比较研究,一笔一墨,与古人进行对话,透过对笔墨规律和语言法则的理解,领悟古代文人大家的文化修养和格调气度。这次展览,按照历史顺序在展厅中并置了模拟了顾恺之、范宽、黄公望、倪瓒、吴昌硕等六位不同时代中国画大师的“文化语境”的“影像空间”,展示了潘公凯“课徒”大师们的影像记录以及“课徒稿”。

  潘公凯的父亲潘天寿是与齐白石、吴昌硕、黄宾虹齐名的现代画家,但潘天寿自己更在意的身份是浙江美院院长,“画画对父亲而言,是学术研究的手段,他几乎不卖画,靠教授的工资生活,主要精力在于教学。”潘公凯笑言,自己曾经出任了中国最重要的两大美术学府中国美术学院、中央美术学院院长,这应该是近乎于生命最美好的延续:“虽然父亲从来没有直接教过我画画,对我而言,他更多地是作为一个文化人,作为一个知识分子的榜样。”

  潘公凯的少年时期在西子湖畔度过,全家住在浙江美院的教工宿舍。在他印象中,父亲是一个生活很有规律的人,朴素而简单,每天很早起身,第一件事就是打扫庭院。潘天寿不喝酒、不抽烟,连喝茶也不讲究,在潘家,从来都不会讨论和吃穿住有关的话题。“父亲师范出身,所受的教育在当时是很现代的,但在当下的语境里,父亲其实还是一个儒士,在他的价值观里,生活清简是保障精神丰富的一个前提。这一点,我深以为是。”

  世人喜以潘天寿常用的一枚闲章“一味霸悍”来形容其艺术风格和主张和推动教育救国的不遗余力,潘公凯却笑言自己几乎不用闲章,家里常年订阅的是科学杂志。尽管兴趣宽泛,潘公凯还是将探索中国画的未来学视为自己最重要的课题。以“格调”作为近代中国画的品鉴价值中心,潘公凯强调笔墨独立的价值,不在禁锢于形式,而在于如何将中国知识分子的人格理想渗透或投射到笔墨的形式语言当中去。

  “我对自己的定位是做好一个当代的文化人。我的作品是什么呢?我的作品是我的人生。”潘公凯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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