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伟一脸不屑:“杜拉拉,你也是高级知识分子家庭出身,赌咒发誓的,不嫌给爹妈丢面子?”王伟说的时候图一时痛快,话一说出来就有些后悔,不知道拉拉会怎样不依不饶地跟自己大闹一场。出乎他的预料,拉拉忽然不吭声了,她一脸平静地坐在那里。
王伟正使劲在脑子里搜寻软和话,拉拉开口了:“我刚才对你态度不好,不尊敬长辈,是我不对,给你赔礼道歉。我不该说‘狼来了’,更不该说‘散伙’。这样的话说多了伤感情。下次我一着急你就提醒着我点。”
拉拉说得很理性,她的眼神很诚恳,对自己的批评也很到位,王伟却觉得有些不自在。拉拉说:“今晚分开睡吧,我怕失眠。”王伟说:“好的。”两人各自回房休息。
王伟躺上床,不由自主地想起拉拉那番充满理智和悔意的道歉——其实,类似的话拉拉以前也说过,可是没用,下次一有点儿什么风吹草动她就固态萌发,都快成习惯了。王伟眼睛盯着天花板闷闷不乐地想:没想到婚姻生活会是这样,到底哪儿出问题了呢?
自打万方放出狠话,扬言她纵然有千般不是,处罚起来也该官大的顶在前面,陈丰又趁机一个劲儿让万方把话说清楚,易志坚就着实担心了半个多月。他又是说服何查理,又是撺掇杜拉拉,目的只有一个,让公司多给万方点儿赔偿,花钱买平安,好早点儿打发万方开路了事。
任凭易志坚说破天去,何查理就是不肯松口。何查理倒不是不想帮易志坚解围,问题是,还有好几个要一并打发走的员工都盯着呢。
易志坚急得不行,又使劲劝拉拉手松点儿:“公家的钱,不要太认真。炒人是不得已的,谁叫我们做管理呢!我现在处理这样的事情,都是能为员工多争取一点儿就多争取一点儿,权当积德。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谁知道哪天这样的事情就会轮到我们自己头上。”
见易志坚把自己当小姑娘哄,拉拉也大耍太极:“哎呀,老易,谁不知道您老在SH是如日中天,您往我面前一坐,我就觉得周身暖洋洋,从外热到里。”
易志坚一本正经地说:“我说的是心里话,活到这把年纪,也见多了命运的无常。真的,拉拉!别看我现在还坐在这里和你讨论炒万方的赔偿费,没准下个月就轮到你来和我谈判我的赔偿费了。要真有那一天,拉拉你可别对我太狠心。”
拉拉叹气说:“我倒,老易,你不是在对我进行情感胁迫吧?照你说的这么容易,经办的HR松松手,赔偿费就能高上去,那我的老板就成了吃干饭的了,内控的人也该全炒了。”
拉拉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易志坚还是不肯放弃给她洗脑:“县官不如现管,这话流传了千年,还是有它的道理的。”拉拉有点儿烦了,她果断地打断易志坚,说:“老易,我明白你的意思了。欲速则不达,钱也不是万能的。放心吧,我自有我的策略。再给点儿耐心,最多再等一个月,时间一到,事情必然会有结果。”
易志坚白操心了。没过两天,万方的事情就峰回路转,比拉拉预想的还早了一个月。
万方来找拉拉的时候,可谓满面春风,一进门就对拉拉说:“我要是同意离开公司,公司应该按《劳动法》规定支付我一个月的补偿。”拉拉倒是不惊讶,因为这也是她经常设想的结局之一,当然是最乐观的一种,通常发生在万方顺利找到下家的时候。拉拉笑眯眯地说:“那当然,这是公司应该给你的。”
万方说:“好吧,那我现在就在那份不续约通知书上签字,说明我没有异议。”说罢,她掏出笔来刷刷刷地就签了字,她的动作很麻利,拉拉亦毫不逊色,两人只用了几分钟就把该办的手续都办好了。
万方又恢复了销售本色,很客气地向被她烦了一个月的HR经理致歉:“这一个月给您添麻烦了!”拉拉理解地笑笑:“应该的,问题解决了就好。”
万方说:“有一件事情还得麻烦您。我在SH的合同期还有一个月,可是这些天我身体不好,医生建议我休息一个月——您看这事儿……”
拉拉马上接口说:“你的病假得由陈丰来批,我一会儿告诉他这事儿——应该没什么问题,你现在处在特殊时期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