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慕尼黑歌剧节以威尔第的《游吟诗人》新制作开幕。
卡鲁索曾说过:“演这部歌剧,人们只要将世界上最好的四位歌手作为‘卡司’(主角阵容)即可。”这段戏言点出了这部歌剧演出的至关重点:需要四位一流的歌唱家担任主演。这个要求即使在世界上财力最雄厚的那些歌剧院也常常不能满足。
上世纪末的二十年间,国际歌剧舞台上优秀男高音屈指可数、一片荒芜残象。然而在今天,国际上涌现出一大批杰出的男高音歌唱家,多数属灵巧型或抒情型。德国男高音考夫曼(Jonas Kaufmann)是多年来少有的嗓音质地具备威尔第要求《游吟诗人》男主角曼理科所需要的力量,也就是能够以声乐手段表演 “肌肉”秀。他的中声区色彩暗淡无光,但在高音区具备一种罕见的暗色光芒和力拔千钧之势。他是一位少见的智慧型歌唱家,他不会无原则地秀“肌肉”。在“Ah!si, ben mio”中他运用了精彩的高弱技巧,整个唱段完成得非常内敛。
著名的“di quella pira”被许多人看作是整个歌剧的高潮。不少行家关心的是男主角唱一段还是两段?唱不唱高音C?对于后者,由于威尔第在乐谱里没写高音C,因此学术界关于是否唱高音C一直有争议。反对者往往是那些纯粹主义者:作曲家没有写,就不要乱加。13年前,指挥家穆迪在斯卡拉歌剧院禁止男高音Licitra唱高音C,认为“谱子上并没有写高音C,因为高音C破坏了音乐结构弧线”。但是现场观众们却失望至极;赞同者认为:作曲家并非把所有能唱该唱的音符都写在谱子里,这早在威尔第之前的美声时代已司空见惯,而威尔第早期作品也没有例外。何况在此用高音C已成意大利演出传统。这一次,巴伐利亚歌剧院总经理Nikolaus Bachler、导演Olivier Py和指挥家Paolo Carignani共同决定,为了编剧需要,让考夫曼唱足两段。但考虑到考夫曼是首次演这个角色,因此将整个唱段降了半个音。观众们似乎并不在乎那个高音是B还是C。考夫曼在第一段的表演一反常态,带了几分惆怅和忧虑,第二段才情绪递进,迸发出惊人的爆发力。这同导演的处理倒是一脉相承。本来《游吟诗人》的剧情就有点莫名其妙,导演索性用一个旋转舞台将历史和今天、梦幻和现实、骗局和事实进行罗列、交叉、重叠,基调是阴沉与令人沮丧的。
《游吟诗人》的女主角莱昂诺拉由德国希腊裔女高音哈特罗斯(Anja Harteros)演唱,她是1999年威尔士卡迪夫声乐大赛的大奖获得者,具有柔美的嗓音、出色的技巧和优异的乐感,近年来在国际歌剧舞台塑造的角色类型非常广泛,从抒情灵巧到力量戏剧、从巴洛克到意大利真实主义、从莫扎特到瓦格纳等等。这样的多面性正是演好莉昂诺拉的前提:连绵起伏的悠长乐句、灵活跳跃的花腔、加上震撼人心的花颤,她都完成得游刃有余。她拥有 “当今威尔第女王”的外号也实属名副其实。
考夫曼和哈特罗斯的组合如今在欧洲已红得发紫。除了这次的《游吟诗人》以及年底即将上演的《纳布科》,他俩几乎包圆了欧洲重要歌剧院的威尔第《唐·卡罗》:不久前的伦敦皇家歌剧院,今夏的萨尔茨堡艺术节以及本届慕尼黑歌剧节。本届慕尼黑歌剧节有指挥家梅塔、男低音帕佩(Rene Pape)和斯汤达(Taras Shtonda)、女中音古巴诺娃(Ekaterina Gubanova)等实力强劲的艺术家加盟,音乐水准不容置疑,足以傲视天下。值得一提的是德国男低音歌唱家帕佩饰演的菲利浦国王,十多年前笔者曾在萨尔茨堡艺术节观摩帕佩第一次饰演这个角色。前后两次相比,他的表演有一个质的飞跃。菲利浦王拥有至高无上的权力,但个人的感情生活却一败涂地。帕佩在“她从来没有爱过我”的唱段中大幅度地动态变化、大范围的嗓音调色将国王复杂的内心煎熬表现得淋漓尽致。笔者以为当今世界舞台上还真难找出更好的菲利浦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