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一家都“经商”或与经济打交道,平常都忙着赚钱。那天,老爷子好不容易把大家拢到一块儿聚餐,七聊八扯。相互间一兜底,我发现行行都有潜规则。
大哥是个书商,从街头摆旧书摊一步一步做大的,这些年专做教辅赚得钵满缸盈。小妹拿着刚为儿子买的“高二英语必修五”,抱怨道:“就这么薄薄的几十张纸,凭啥要卖28元?我看成本顶多3元。你们赚学生和家长的钱也忒狠啦!”
大哥笑着争辩:“也不能这么说。我们还要付写教辅大师的版权费,印刷费,流通环节的杂费和零售商的利润,给学校的回扣。如策划得不好,出版就有风险。当然,有时我能从中拿一半。你要是觉得不好,可以不买嘛!”“不买?是老师指定的。成吗?”
小妹又向二哥开炮。妹夫刚刚住了院,就十天2.5万元,平均一天得花2000多元。几米长的结算单里药费占了大头。虽然医保报了75%,但个人得掏4000多元。小妹抖抖刚买的报纸,愤愤地说:“上面揭开了高价药的利益链,一种几元钱的药到医院就卖到30多元。简直是催命药。价格连着翻筋斗,黑了心啊!”
二哥在一家三甲医院管药物采购,是药商竞相笼络的对象。此时,他无奈地说:“想躲开医药代表都难。这中间还有给有关医生和科室的提成。你还别说,尽管不少药价虚高,但招标价定得更高,以前没医保,哪个生病了还不是照常吃药?现在医保已承担了大头,还叫个啥嘛!”
小妹的气好像出完了,我们开始数落妹夫。妹夫做房地产,就几年功夫,早有了名车和别墅。买块地搞点钢筋水泥搭个毛坯房,为什么动辄讲上万元一平方米?要说“黑”,卖房的是领头羊,害得不少外来打工者破碎了城市梦。
二哥又指责当公路收费站站长的大妹夫,说在路上收钱,要到猴年马月?连做蔬菜流通的小商户也觉得物流成本难以降下来,菜价就是我们中间商抬起来的。
聚会成了批斗会、揭发会,众口难辩,是非不清。反正是你宰别人,但又被别人宰。各行各业中价格水分大,但总体可以拉高GDP。按正常收入过日子的普通百姓,莫名地“被高消费”了,实在吃不消。
末了,老爷子为缓和气氛,笑着说:“以前在我这儿吃饭免费。今天也定个‘潜规则’,都象征性地交20元饭钱,我也要明里‘黑’你们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