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些天,女友小孟在微博上转发并爱特我一张巴黎蒙马特高地的照片。
这是一张黑白照片,作者是法国摄影师。照片定格的是1937年冬天的某个清晨,蒙马特高地的台阶,俯拍镜头,砖地、光秃虬结的树枝、鲜烈的阳光、萦绕的薄雾、铁花栏杆以及花朵造型的路灯,还有交错而过的行人,一个拾阶而上,一个沿阶而下。
2012年夏天,我和小孟一起走过这条路。同行的还有我儿子、她女儿以及另外一个女友。我们几个人沿着这条颇为陡峭的台阶,在七月的烈日中奋力往上爬,边爬边抬起镜头“捏”了好些照片。这些照片都是彩色的仰拍镜头,绿叶婆娑,台阶深润,空气里有一种亮丽浓稠的气息。
那天我们是从老佛爷百货门口,看着地图一路走过去的,走得很快,到达高高的台阶前大约花了半个小时,其间还在红磨坊门口拍了几张到此一游。抬头看去,有点心潮起伏——读了那么多书里面的著名的小丘广场就在上面哦!
小丘广场跟之前看到的影像里的情形一样,呈圈状,一圈一圈地摆满了画夹和画,后面站着或坐着以此谋生的画家们,其中不乏好些白发老者。他们表情各异。有生意的正忙着给游客画像,没生意的或眼神空茫地发呆或彼此闲扯着,他们统一的神情是看到镜头后的不满,并辅以拒绝的手势。这里面有几个会成为毕加索、高更、卢梭、雷诺阿呢?盛况不会再现了。所谓时势造英雄,所谓风云际会,某个领域的杰出人士总是一拨一拨地涌现的,十九世纪末涌现了一拨绘画大师,再出现同等高度的一拨,中间估计得有几百年的间歇期吧,不说千年一遇,五百年总得要吧。
在蒙马特高地,我们没有去著名的爱墙。据说那堵墙上有三百多种文字的“我爱你”。
现在,我翻看我在蒙马特偷拍的那些照片,其中有一张是一个女画家的侧影,大约五十岁出头的年龄,白衬衣、小西装,一顶巴拿马草帽,身材纤细优雅,五官无可挑剔,标准的巴黎美人。法国女人总有一种超脱于时间之上的美。可惜她的画实在不怎么样,跟小丘广场的好多画作一样,小尺寸的巴黎风景油画,埃菲尔铁塔几乎是不可或缺的元素。也就是一种旅游纪念品。
巴黎人对游客的镜头一般来说都不太高兴,这跟在伊斯坦布尔遇到的那些笑得开花开朵并主动摆pose的土耳其人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在蒙马特高地,遇到笑应镜头的,是一个带着狗的男人。他坐在一个小坡的坡顶上看一份画报,他的小狗在坡面上呈俯冲的姿势,因狗绳的拉扯而被固定。小狗俯瞰远方,神色凝重。我顺着小狗的视线看下去,是下面小街上的一个红色门面的咖啡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