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失去参照物,究竟时间会用什么样的方式让我们意识到它的存在?
坐在机场候机厅、坐在家中沙发、坐在咖啡店、坐在会议室、坐在开开停停的出租车上,时间塞在望不见头的高速路上……但打开的是同一个文档,做着的是同一件事,仅以此参照,时间并没有过去。
确切地说,我们常会去讨论的时间,在物理学上只是“时刻”,它有明确的发生和截止点,是时刻的间隔。物理学上,“时间”定义为规律性的“参数”,是不受外界影响的物质变化规律。人类善用时间的计量存在,目的是彼此规导行为次序定义的一致性,并加以做前后比对,便于类群之间的活动。
由于古巴比伦人相信1“年”是360“天”,太阳每天走1步(度),周期循环后形成了圆,终点与起点闭合,再度开始新的轮回规律。这令自古以来的时间进制,大都为60进制。中国人的“六十甲子”也是如此。
六十,是中国意义的一个循环终结与新生。因参照系的不同而各具其意。
当收到一封上海文艺出版社六十周年庆的约稿函——它贴着邮票,不疾不徐地来到办公桌前,埋在快递堆里,几日后才被发现,才记起其实早已通过便捷的手机短信被告知过。就这样,书函作为通讯方式更新时代存在的传统通讯方式,是罕有而郑重的表达。过去,一句话要走多久,才能从说者心中,来到阅者手上?它如果不巧地在爱因斯坦的“低速空间”里走了60年,到今天,是否会有对这个新世界的忧伤?
忧伤并不在于时间计量参数的变更,而是大脑时间相对论归纳下的人类感知意识的变更——这种人与人之间需要经过3天(更何况是60年?)邮路的讯息传达,在60年后变得不可思议。
同样,对于出版也是。
一本书从作者的心里,到书面语,到图书编辑,到三校过后,到印厂到书店,再到阅读者的手中,这一漫长的流程时间在60年前可能会经过1-2年,甚至更长。在文学出版尚属不易的时代,作家是安静地坐在时间另一边的人;而在今天,谁都可以轻松地按下一个回车键,令自己获得或多或少的阅读者,评论一事也变得再简易不过。
表达媒介的变更,加上时间计量(在人类大脑时间相对论的作用影响下)同样发生的变更——很难说是谁先谁后,因为判断标准就是被判断者——令出版和阅读都产生了“类质变”的倾向。假如都还不愿意面对与接纳这种变更,也没关系,因为时间并不需要我们去妥协。它以温和的方式在代际更替的同时,做每一次时代的更新。
60年过去,上海文艺出版社依然在幽静的绍兴路上,进出其中的作家和责任编辑或已改变;祝生日快乐的同时,也更期待60年后的绍兴路,60年后的上海文艺出版社,期待时间对于出版和阅读方式变更后的新时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