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有张“报纸”,据说是大名鼎鼎的新闻博客网站《赫芬顿邮报》,刊出一篇文章称,世界上第一个汉堡包不是由美国发明的,更不起源于德国,而是来自中国。文章说,这种食物早在公元前221年到公元前207年就出现在了中国秦朝……
这种被认为是汉堡前身的食品,叫肉夹馍,外国人写作rou jia mo,亦作chinesehamburger,译作中式汉包。
馍,中国北方的一种面食,是把面粉加水调匀、发酵后蒸熟而成的食品,成品外形多为半球形。按照这个描述,大抵可以判断,那就是人们常说的馒头了。
按老例,包子是有馅的,馒头是无馅的。包子和馒头,界限分明。但在苏浙沪一带,馒头和包子基本上是同样东西,人们不管三七二十一,统称为馒头。不过,包子不能涵盖馒头而馒头却可以包括包子,坊间的认识还是靠谱的。
在西北,尤其是陕西一带,馍——馒头,和我们认识的那种很不一样。
若说它是馒头的话,外形似半球之说并不典型,而且有馅;若说它是包子的话,馅不是被包裹封闭在内而是夹在中间,面皮被剖成上下两爿但不分离,形成虎口状,这又和传统意义上的包子异趣。
总而言之,肉夹馍的馍,不“馒”不“包”,和西北地区的馍馍也相距甚远。它更像饼。
可注意的是,馍是蒸品,而肉夹馍的“馍”则是烘烤而成。
因此,在烘焙和夹馅这点上,肉夹馍与汉堡包倒是同道。
只是,如果以为肉夹馍是汉堡包的一路货色,那就太贬低它了。
先说肉夹馍的馍。
汉堡包的包,就是一个面包,而肉夹馍的馍要比面包复杂得多。
我听过老陕说起制面的过程,大致是:用上好面粉揉捏后做成饼状(其中包含发酵、加碱、搓面、揪面、擀面、卷筒、按扁等工序),放在平底铁铛上略烤成型,再放入炉膛,隔着铁铛板的炭火烘烤,过一会儿翻个面,烙至两面金黄即可。
老法师特别提示:肉夹馍的馍须用半发面,若用全发面,馍就会像面包一样膨胀开来,既没型,也没咬劲;要用指关节蘸碱水,用力将其揿入面团,反复做此动作,直至把预备的碱水全部打入面团中,再反复揉至表面光滑;烙馍时锅内不能放油,必须在热锅上放饼坯,小火慢烙。
上品的馍,应该皮脆内软、劲道味香;用刀轻轻划开,馍内竟然顺势一分为二。而按照当地人的说法,它还要呈现“铁圈虎背菊花心”的模样。真是讲究得很。
就我的经验而言,在新疆的馕身上,可以达到这种“铁圈虎背菊花心”的视觉效果(虎背状稍逊),但在肉夹馍上,则无从见识。当然,可能是我难得到西安行走,接触肉夹馍不多,孤陋寡闻了。
再说肉夹馍的肉。
汉堡包夹的,是牛肉肉糜压成的“肉饼”,或是鸡腿肉或鸡胸肉“拼”成的“肉饼”。肉夹馍的馅,则是由碎肉做成的。
碎肉跟肉糜、肉块,本没什么特别的比较优势,何以吃货们对它赞不绝口呢?
这就得说到肉夹馍的肉。公认为地道的,标准的,是用腊汁肉做的。
有人撰文说,腊汁肉最早的来路,可能是周代《周礼》中提到的“八珍”之一——渍珍。按,《礼记·内则》把“渍”描述为选用刚刚宰杀的新鲜牛肉,切成薄片,放在美酒里浸泡一夜,吃时拌以肉酱、梅酱、醋等作料。显然,腊汁肉不像“渍珍”,因为“渍”等于腌,而且似乎近于生食。腊汁肉则与之不同:它是用腊汁煮出来的。
腊汁肉很容易让人联想到腊肉,其实不同,腊肉是烟熏风干的;腊汁肉也很容易让人联想到卤肉,其实也不同,卤肉是用盐卤加若干调料,将煮熟之物放入其中(或将食材放入卤汤中烧煮冷却)。腊汁肉制法相对简单:烧煮时不加姜葱、料酒和用来调色的糖,只加较多的中草药和香料。根据披露出来的信息,有甘松、山奈、荜拨、良姜、砂仁、白蔻、白芷、肉桂、丁香、大茴香、小茴香、草果等。有的店家自有独门秘方,当然没有统计学上的意义,只能说八九不离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