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武教授?你到我家里来,那里还有两个跟我一样的人(艾滋病感染者)在等你。”我按照电话那头指的路线,乘公交车去了北京西北边一个偏远地方,在路边等了十几分钟后,又接到对方电话,让乘出租车去另外一处。如此反复多次,仿佛在上演悬疑电影,其间,我犹豫多次,是继续坚持,还是离开,最终我选择了前者……
至今为止,第一次访谈艾滋病患者的经历仍然历历在目。2001年,我接下了艾滋病研究项目,开始着手调查中国的艾滋病感染者和病人,科研重点从计划生育“知情选择”逐渐转向艾滋病的预防、控制,并力求依托现有的计划生育服务网络,开展对艾滋病感染者和病人的关爱、支持与干预。由于刚刚进入艾滋病领域,我深知只有在了解了病人的医学、心理、社会需求后,才能有针对性地实施宣传、干预和关爱。在谈“艾”色变的社会现实下,与艾滋感染者和病人有较多接触的人,难免会被人误解,对此,我义无反顾。
在经历“第一次”的那一天,我一一记着来时的路线,并寻找一些“防身武器”,以防不测时能够顺利脱身。屋里一共有两个年轻人,见面第一个问题就是“武教授,你好!你是专家,请问拥抱会传染吗?”我看着他们的眼睛,那些眼神里充满了孤独,充满染病后生活与心理的无助,以及渴望得到亲人、社会关怀的期待。“不会!”我斩钉截铁地说,并主动上去抱住了这些在我眼中孩子般无助的男人。这两个人,一个患血友病,家中为给他治病已是一贫如洗,他却在一次输血中不幸感染艾滋病;另一个,英俊帅气,曾在深圳一家四星级宾馆当礼宾,为换取钱财,他和一群伙伴集体卖血,意外感染,后来遭到家人唾弃。
在接下来的一年半时间里,我走访了新疆、云南、山西、江苏等14个省、市、自治区,深入访谈了111名艾滋病患者。从事艾滋病科研工作十几年来,我已经不复有初时的恐惧和不安,也无需携带“防身武器”,有的只是如何帮助这群人的坚定信念。在我调研过程中,始终抱着一颗同情之心和对社会的责任感,对十个省市的艾滋病感染者捐款、捐物及捐药等,并撰写专著《失乐园的呐喊——中国艾滋病感染者与病人的需求现况调查》,时任国家人口计生委主任的张维庆同志为该书作序。
自1985年我国发现首例艾滋病病人以来,我国艾滋病感染人数呈现逐年上升的趋势。截至2011年底,估计我国存活艾滋病感染者和病人大约为78万,而大约56%的感染者尚不知情。“Getting to Zero”——行动起来,向“零”艾滋迈进:零新增感染、零歧视、零死亡……这是梦想吗?俗话说得好,有梦想才有希望,梦的内容反映的是追求,体现的是抱负。与艾滋病的抗争是全人类的战争,需要科技、公共防治和反歧视三个领域的多线作战。我始终坚信唯有历尽磨难的天涯苦旅才能创造出不一样的人生,作为战斗于一线的科研工作者,我的梦想就是构建防艾新堡垒,向“零”艾滋迈进。
十日谈
同心铸梦
明请读一位穿梭于中国和南非两国之间的“民间外交家”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