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06:都市专栏/星期天夜光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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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年07月27日 星期日 放大 缩小 默认   
破坏力
石 磊
  ◆ 石 磊

  岁月静好,盛世昌明,竟然有兴致开笔写破坏力,仿佛百般不可思议。人间传统破坏力,无非核弹航母,地震海啸,天作人作,大开杀戒。那种以地球为纸,以血肉为笔的泼墨手法,自然是恢弘不可言说,几乎亦是可遇不可求。百年千年,邂逅如此一回两回。不过凡世人间,亦有细细碎碎的另类破坏力,绝对不容藐视,这种琐碎微小的破坏力,一撮一撮,防不胜防,于无声处,照样惊雷耸动,拥有绝对可歌可泣的杀伤力。而且,通常是,遭遇这种不足一提的破坏力,还真的让人束手无策,比大型天灾人祸,更让人无力兼无语。

  清晨赶早,拣在人潮汹涌之前,去博物馆,企图静静心心,看一眼展览。刚刚开门的博物馆,人烟淡静,没有观光客,没有中学生,没有各级代表团,没有千百枚手机咔嚓咔嚓,亦没有洗手间人满为患一地水渍。有的倒是,满堂绝色展品,尽显人类千古文明,华美堂堂,气场十足,一派非繁忙时段的大气磅礴。这样子不可一世的博物馆境界,我最爱。

  然而,破坏力,碎碎屑屑地,悄悄地,莫名其妙地,来了。

  当我静立在一枚奥斯曼帝国的曼妙古董跟前,跟远古隽品,穿越时空,默默含情你侬我侬之时,旁边的制服小姐,一双踢踢踏踏的劣质高跟鞋,嘹亮地、反反复复地、一声接一声地、响彻云霄,配上伊毫不掩饰的巨型哈欠,一个一个,频频回荡在空旷的展厅里。观赏古董的人,一幅上等清秀心情,哗啦掉在地上,当场碎成千片。

  怎么办?不怎么办。忍无可忍,从头再忍。

  某日亦是如此清晨,去美术馆瞻仰浮世绘精品,策展人费尽心思,搜罗齐了世界各地的浮世绘杰作,满怀豪情,呈堂一献。春日晴早,立在一无人迹的展厅里,真真悲欣交集,心潮澎湃。世世代代的精品们,含蓄传递过来的脉脉能量,让人无比饱足酣畅过瘾极了。然而,就在这种人生小高潮将至未至的精妙一刻,那个该死的,阴谋诡计的,蟑螂一般的破坏力,如魅降临了。全副武装的保安大叔,开始沸声聊天了,主题是猜猜今天午餐将会是什么,副题是昨晚小麻将输赢总结。保安大叔大多是性情中人,聊天这种事,要么不干,一干起来,比广大欧巴桑投入多了。嗓门之宏亮,题材之狗血,观点之犀利,用词之狠准,浮世绘绝对是望尘莫及的。谢谢天,一堂精美绝伦的浮世绘大展,成功颠覆成棋牌室淋漓茶水。

  面对这类微末细碎、不动声色的破坏力,不必怨天尤人,唯一可做的,是深耕自己的修养,修到熟视无睹充耳不闻,格么,就天下无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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