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八月七日)是史坦尼斯拉夫斯基逝世十五周年纪念日。史坦尼斯拉夫斯基是苏联的一位伟大的艺术家,思想家,和天才的戏剧改革家,他有“我的艺术生活”和“演员自我修养”两本著作,对于戏剧艺术的贡献和创造是丰富极了。
我现在把我在一九三五年第一次到苏联的时候,会见他以后,他给我的鼓励和印象,大略的向诸位谈一谈:
一九三五年的三月卅日,这个日子,对于我是永远忘不了的,那天下午两点钟,我到史老先生家里去访问他,也就是我们两个人谈话最久的一次。
我们先谈到中国戏曲的源流,和发展的情况,中间也不断谈到他看过我的戏以后,所感到的一些有趣的问题。老先生的理解深刻,有时候真使人惊佩极了,因为他是演员出身,所以他有些话,特别使也是一个演员的我,感到兴趣,我记得他对我说:“我对演员解释对于人物的理解的时候,往往说来说去都说不清楚,可是,我只要上台一做,他们就会懂了。”这几句话,真是甘苦之谈,我也有同样的感觉,如果用口头来解释怎样处理一个角色,到还是在台上用动作,表情,唱,念把它表现出来,比较容易,有些说不清楚的地方,往往看了表演,就会了解的。
在我们谈话中,史老先生特别注意我的表演当中“手的姿式”,他说,我的手对他的引诱力是很大的,而且告诉我,有很多苏联的演员,都非常喜欢我的手,他要我进一步谈谈这样的手在中国传统戏曲艺术当中的源流,和训练的方法,以及它所代表的复杂的人物感情。
我当时就我所知道的,比较详细的介绍了“手的姿式”,在中国舞台艺术上的流传历史。我说:有很大部份是从古老的中国戏曲艺术!——昆曲——里来的。我是从老师教的,前辈们做的,那些实贵的经验里边,自己再加以体会,融化以后,具体来运用的,我并不孤立的玩弄手的花巧。我在表演中,全身的力量都是平均的,肌肉是松弛的,这样一指指出去,就往往能把剧中人物的喜怒哀乐聚在指尖上,传给观众,我还举了“宇宙锋”赵女的实例,在赵女对赵高的那一指当中,是传达了赵女满肚子的怨恨,悲哀的。
史老先生对我这样的解释,感到很大的兴趣和同情,他特别着重地指出我所说的“整体性”的重要。
(本文为原文节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