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3年10月7日下午二时半,唐云先生因心脏病再次发作,经抢救无效而与世长辞。第二天我即向单位请公休假两周,参与先生的丧事筹备工作。除办先生的寿衣寿裤到订购先生的骨灰盒等一系列零星的事务外,还参与了先生追悼会的策划等事宜。治丧委员会考虑到先生的朋友众多,无法在大厅内按传统的追悼形式举行,故采用向遗体告别的仪式。追悼会上,由上海人民广播电台播音员朗读郑重先生写的简介先生生平的悼文,并配有先生喜欢的民乐作为背景音乐,每位参加者在大门口拿一页印有先生照片的悼文和一束白花向先生告别。
唐先生的很多老朋友都上门吊唁和送来了挽联,也有将挽联直接送到了画院。因为挽联实在太多,考虑到当天上午来不及在吊唁大厅布置,于是10月14日下午在时任上海中国画院副院长的施大畏先生的带领下,画院的许多书画家和工作人员提前到龙华殡仪馆布置灵堂。我代表家属也参加了布置工作。大厅的两侧悬挂了苏渊雷先生写的丈二匹挽联,由于挽联实在太多,挂满了整个大厅,甚至还挂到了大厅的门口,送挽联的有:朱屺瞻、赖少其、陆抑非、谢稚柳、程十发、郁文华、陈佩秋、周慧珺、钱茂生、童衍方等一大批著名书画家。我们布置结束时,龙华殡仪馆的支部书记开口了:“你们这些挽联都是名家的,被人偷掉了不得了,你们要派人在这里值班到明天。”谁也没有想到这个问题,大家面面相觑。画院的一些画家们把眼光移到了我的身上。作为学生,我又是代表家属来的……就在这时边上传来了一个声音:“许恺德没事,你们都回去吧,晚上我来值班。”我回头一看是师兄许四海先生。说罢,他又指着殡仪馆的支部书记补充一句:“你晚上也不要回去,陪我一起值班吧!”
10月15日上午唐云先生的追悼会结束后,画院的书画家们开始用扶梯收取大厅内的挽联。突然,在大厅前面一个人跳起来撕挽联,我马上过去,一看是朱屺瞻先生的挽联被那人撕了下来,而且正在折起来。我见这人不是画院的,也不认识,就问他:“你是什么单位的,为什么撕下朱屺瞻先生的挽联,而且撕坏了?”他一看到有人责问他,很紧张,然后顿了一下,出示了一张外地记者证,说:“我想帮你们收。”我说:“那为什么要跳起来撕呢?”他自知不对,把挽联交给我后就偷偷地走了。事后我想,他也许是位朱屺老的超级粉丝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