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人过日子求简单,若遇不顺,柴米油盐这些芝麻绿豆的琐事,会像吹气球,霎时庞大起来,琐事于是不琐。琐事多了缠成结便变“锁扣”,琐事被锁,烦透了凡人。
买菜回家过条小马路,突然蹿出辆载客的残疾车。刹车不灵,车主狂叫:让开,让开!买菜的吓得跌倒在地,车停了,前轮离头部仅一巴掌距离。开车人连声责怪:“老奶奶,老奶奶!你怎么还出来?”地球的南北两端老奶奶都曾游走过,去菜场怎么就不行了?车主非法营运,惹了事怕担责,连连嚷道:“我是残疾人,东北来揽活的,没钱啊。”事发突然,老奶奶脑子一片空白。试着自己爬起,还能走几步,便要了车主电话号。用手机试打一下,算是验证了真伪,此事了结。
可此事结不了。几天过去,腰疼捱不过,去医院拍片,脊椎压缩性骨折。医生说最好住院。医嘱硬卧三月静养,“养”乃不得已,“静”却不由己。病房住六人,加上两病友的丈夫日夜陪护,男女八人圈一屋。白日尚凑合,夜里难挨。睡不着的病友,有看“宫廷戏”的,有听歌的,声响不断于耳。歌曲本是诗和音乐的结合体,此刻被迫听歌者却体会不到丝毫。子夜时分,大妈酣然入梦,歌星粗哑的声线还在没完没了地飘。歌词中那杯喝不完的苦咖啡,就留给睡不着的病友独饮吧。
烦事牵连扯不断,“烦”“琐”二字,原本是解不开的难兄弟。过日子每家都有定规,程序走乱麻烦就来。老太静卧,家务位置上下岗;卷心菜与黄芽菜都分不清的老伯走马上任。去菜场买菜,寻到豆制品摊欲买臭豆腐,女摊主问:要哪一种?老伯伯不懂的,脑筋转不过弯来,心想着买最好的总不错,话便说出了口。“六块钱”,一手交钱,一手交货。回家随着一声:“哎呀,哪能搞格?”他知道自己犯了错。那日是11月底,豆腐盒上打印的生产期还清晰可辨:11月21日。过期十天的食品竟还在卖!好在菜场不远,折回去换,摊主没有私毫难为情,嘴还硬:“不是一样吃的吗?”这女人的生意眼光厉害,察颜观色看买主,见机欺客。不过,老伯伯的买菜“智商”,倒是在实践中提高了一个指数。
人生处世,阴晴圆缺、悲欢离合总得一一经历。琐事缠身,化繁为简,化琐为易,过得去就行。气球可吹大,也可放瘪,球里的空气握在人手。凡人处世不易。遇上琐事多做自我调节,解扣人是你自己。
枯槐聚蚁无多地,秋水鸣蛙自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