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谢栾君画牡丹,书家笔下迥非闲。青莲夙有花王癖,词谱清平崇醉颜。
这是著名女诗人朱蕴辉老人在三十年前写给我的诗。1987年,我在朱蕴辉老人的推荐之下,加入了上海诗词学会,成为上海诗坛大家庭中的一员。
上世纪80年代初期,我在静安区政协艺校兼任书画并进班教师,朱蕴辉老人的女儿孙定慧是这个班级的大班长。从她那里,我逐渐了解了她的母亲是一位很了不起的诗人。蕴辉老人字梅云,号龙吟馆主,1916年生于上海,十七岁学骈散文,二十二岁毕业于上海正风文学院中国文学系,后从钱小山先生研究诗词。曾任世恩中小学校长十余年,并自设诗社教授诗词,1983年被上海市政府聘任为上海市文史研究馆馆员。
蕴辉老人非常重视女儿的书画学习,从她女儿那里看到了我写的字、刻的印、画的画以及画上的自题诗,大班长告诉我说,妈妈很赞赏老师的多方面涉猎。孙班长还多次带来了老人题赠我的诗,对于老人的谬赞,我自然是不敢当。老人是一位真正的诗人,在她的眼中,没有什么东西是入不了诗的,她的内心满溢着诗情,口中笔下,出来的自然便是诗句。她曾有《自嘲》诗:“片刻即成十首诗,难忘积习自嘲痴。”中外古今,大事小事在老人的笔下无一不能成其为诗材,平生创作诗词难计其数,搜集刊印的就有《诗史录》《古今伉俪录》《莎氏乐府本事诗》等等。蕴辉老人更擅长按谱填词,较其诗作,更显得温文典雅,顾盼生情。
1987年的某一天,大班长给了我一张上海诗词学会会员登记表,说是蕴辉老人要推荐我加入学会。我拿着表格却拿不定主意,于是专程去找苏渊雷老先生,想听听老先生的看法,老先生的态度很明朗:“好的,好的,可以多多学习嘛。”我很崇敬苏老,喜欢听苏老浓浓的浙南腔吟诵诗词,觉得浙南腔的吟诵比我父亲山东腔吟诵的要好听得多。苏老和蕴辉老人一样,怀着一颗诗心,勃发着无处不在的诗情。从他们身上,我明白了,并非懂点格律,能写几句诗,就能配得上“诗人”这个称号。除了“诗心”“诗情”之外,前辈们说的“诗思”“诗意”“诗才”,诸如此类汇拢起来,才可以塑成一位“诗人”。我自愧未能像前辈们那样具备这些资质,因此我对于蕴辉老人推荐我加入诗词学会真的是拿不定主意。听了苏老的话,我才恭恭敬敬地填写了那张表格。
于是,我就成了上海诗词学会的会员了。听副会长杨逸明先生说,我在1987年填写的这张上海诗词学会会员登记表,现在还保存在学会的档案资料里。回想往事,朱、苏二位老人俱已作古,所谓“墓木已拱”,令人怅然。
1997年10月23日,在豫园古戏台举行的上海诗词学会国际研讨诗词吟唱会上,蕴辉老人写过多首律诗和绝句,其中一首写道:“美国诗人咏李诗,举头望月动乡思,唐音远播大洋岸,欧亚吟声神韵怡。”想必当时应该是非常热闹的情景,可惜我未能躬逢其盛。那时也不太可能全程录音录像,否则在上海诗词学会的档案资料中,一定会成为浓墨重彩的一页。
我曾经为蕴辉老人画过一幅荷花图,上面题有自己写的不像样子的诗句。荷花是我很喜欢画的题材,也陆陆续续地写过几首“咏荷”,在此,我想抄录其中一首,用它来向蕴辉老人汇报一下,看看我在这三十年里是不是有了些许长进——
从自濂溪传诵后,比肩名卉起纷论。
无关富贵缘风骨,得似清奇附月魂。
碧宇下谁非过客,凡尘中莫枉称尊。
可怜一夜轻狂雨,摧落红妆满地痕。
十日谈
风云诗会
迎春总念根基好,请看明日本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