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一番深情表白

　　贺芳的话本是打趣，劳大弓的情绪原本不稳定，这句话竟使他暴怒了，他大声说：“是啊，我是倒霉的人，碰到的都是假的。你来找我，是真情真意还是假情假意，或者以假乱真？”劳大弓扔过去的两个责问，犹如两块大石头，几乎要把贺芳击倒。贺芳对他的猫脸十分吃惊，委屈地说：“我从青岛跑到申海，千里迢迢，难道是为了作假？你，劳大弓仍是劳大弓，我图你什么啊？”劳大弓被噎住了,但仍一个心眼儿地问：“当初你为什么离我而去？”贺芳望着一根筋的劳大弓，伤心地说：“这个问题你也问了多遍，因为你不相信我有真心真意。我也问自己问了几千遍，我的每次回答是有真心真意。但我离开了你，是铁的事实，你的怀疑也理所当然。我日思夜想终于悟出来了，是我被高房价绑架了，高房价绑架了我的婚姻，绑架了我的爱情。”

　　劳大弓如被当头棒喝，惊叫起来：“是高房价绑架了你，你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贺芳说：“是真的，什么是绑架？绑架不仅压制你的行为，又压迫你的行为改变方向。我是个弱女子，高房价要绑架我，还不是小菜一碟，难道还值得大惊小怪？”

　　劳大弓听了一怔，贺芳似乎变了一个人。贺芳继续说：“我从婚姻领域去找高房价的横行霸道。有一份材料说：为避限购而假离婚，女方自愿净身出门而追悔莫及。”

　　劳大弓打断了她的话说：“你对高房价也有研究，说得有理有据，头头是道。士别三日，刮目相见。你成为大理论家，不是小女人了。”贺芳说：“不，我是个弱小的小女人。你们这些大男人，一味责怪女的变心负心，实事求是吗？你了解我们女人的心吗？”

　　劳大弓被斥得哑口无言。

　　贺芳又说：“你不要看我说话硬气，但我本质上是个小女人。我还恋着我们短短的交往、短短的感情。我们分手后，在我眼前晃啊晃啊都是你的影子，在我脑海里飘啊飘啊都是破镜重圆的点子。报纸上说房产市场要有大的变化，房价不会大涨了，我估计高房价会松绑了，我们的婚姻有救了，于是我就从青岛风尘仆仆地赶到申海，我是来吃回头草吗？我有小资情调，我恋着小家，只因我还有真情在！”劳大弓听着，霍地从座位上站起来，握着贺芳的手说：“我错怪你了。”

　　贺芳挣脱劳大弓火热的手掌，指着花架上的花朵说：“你再去摸摸看，是假的吧，以假乱真吧！”说完一颗泪珠从眼角边渗了出来。劳大弓自责地说：“花是假的，但你的心是真的，情是真的。人也有看走眼的时候，我不是圣人啊！”说完把一张面巾纸递给贺芳，贺芳把手插进口袋里没有接受，却抬起了头，用闪着泪光的眼珠直视着他，问道：“你摸摸自己的心，你的心是真的吗？不要同花架上的花一样的，是假的，是花花心。”

　　这句话很结棍，劳大弓听了有些头晕目眩，他急忙转过身侧过脸，避开她的逼视目光。他揣测他同冬雨的恋爱已被她掌握了。在申海市的两千万人口中，她如大海捞针一样能把劳大弓从高级养老院中捞出来，她当然也能把他从同冬雨的恋爱里捞出来。现在已无法掩盖了，只有实情实说。好在这段恋情发生在同她分手之后，不属于脚踏两头船，是情有可原的。但自己必须表态，是爱她还是不爱她，表态要明确，要坚决，不可模糊不清，也不可首鼠两端。小女人啊，对待爱情，犹如眼中容不下一粒沙子，是不允许有一点杂质的。

　　通过这番思忖，劳大弓明白，再不能像过去一样在两难选择中犹豫不决，必须要转身，否则同贺芳的婚姻就葬在死角里了。劳大弓转过身转过脸，对着贺芳说：“你真心，我也真心，没有花心，不是花架上的那盆假花。你的婚姻被高房价绑架了，我同你是一根线上的两只蚂蚱，我也被绑架了，我的儿子也被绑架了。”

　　劳大弓回到寝室，告诫自己，千万不能同冬雨往来下去了。第二天早上他故意最早进饭厅，中午又缩在饭厅墙角边的餐桌上吃中饭，目的是降低饭厅“收视率”，吃晚饭时索性背对着饭厅大门面壁用餐了。劳大弓的用餐座位的变化，冬雨看在眼里，明在心里，因为这是他过去使用过的躲避动作。她仅在远处看了她一下，独自用完餐就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