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天将降大任于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所以动心忍性,曾益其所不能。”
——《孟子·告子下》
孟子先列举历史上舜、管仲等六个人物,说他们都是从平凡而又艰苦的基层被提举出来,而后成就各自的大业。接着,孟子以思想家的卓识归纳结论:所以,上天将要把重大任务交到某人身上,一定先要使他的意念苦恼,使他的筋骨劳累,使他的肠胃饥饿,使他的身子困乏,使他的所做所为乱而无章;这样,便可以激励他的心志,坚韧他的性情,增强他的能力。
人的重大成就,都是在经受重大考验之后完成的。或者说,没有重大考验,就没有重大成就。这就是孟子要告诉人们的人生定理。这条定理来自先前的实践,又被以后的实践反复证明。
人生的重大考验来自于“天”。孟子心目中的天与孔子的天大体相仿,“天不言,以行与事示之而已矣”(《万章上》)。也就是说,所谓天意、天命,就显示为世间自然发生的事实及其变化。今人将其概括为必然的客观规律。这里,并没有认为孔子、孟子已经具备今之辩证唯物主义与历史唯物主义,只是说他们大体摆脱了远古的神秘主义,走在有神论向无神论跨越的大路上。
客观的必然具体落实到人,便是人的命运。命运是复杂的,有顺有逆,或喜或悲。顺境、喜事易受,逆境、悲情难捱,人人如此。相对而言,幸福的留痕浅显易逝,痛苦的烙印深刻持久。难怪诗人会发出“不如意事常八九”的喟叹。想必孟子也有类似的体会,但不同的是,孟子非常人也。他不像多数人那样悲观,那样无可奈何,那样萎靡消沉。他是一位洞悉天、地、人三者真谛的哲人,深知命运中的艰难与困苦、挫折与失败对人生的巨大价值和意义——它给予人的特殊锻炼与营养,是顺境所不能给予的。
“莫之为而为者,天也;莫之致而至者,命也。”(《万章上》)觉悟的人对一切都不感到惊奇,从容面对人生中一场又一场考试,不断强健自己的体魄,坚韧自己的心志。孟子告诉人们,在任何客观环境和客观条件下,都要自觉、自立、自强,目的是去完成上天赋予的“大任”。重大使命,重大任务,自然不是去经营个人或小家庭的幸福,而是去干好利国利民的大事。胸怀天下,奋斗终生。孟子积极、昂扬的人生观、价值观,叫人感佩不已。
“天将降大任于是人也”一段话特别著名,历朝历代的仁人志士都以此为座右铭,用来激励自己在艰难困苦之中顽强拼搏,发愤图强。至今日,仍如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