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杨尚方的担心不是没有来由的

　　消息极其可靠，既来自市主管部门，同时来自北京《开发报》的袁玄，她说纪念淞桥开发区五周年的专稿，大样都出来了，却被压下了，要做大改，而且暗示不要和金都银行绑在一起的意思。若不是置他于死地，他们用得到这样做吗？兵临城下，他不能坐以待毙。

　　杨尚方立刻给黄津打电话，邀请他一起喝下午茶，沟通沟通，地点很普通，但很让年轻好奇、精力旺盛的黄津浮想联翩。“梦非梦，你知道吧，始终保持一支‘红粉梯队’的‘沪上第一选美场’？”他特地把对方当做土佬儿，“就在这家梦非梦贴隔壁！对！不见不散！”

　　下午三点半。他们在约定的一家港味馆见面了。

　　点的是鲜肉汤包之类的普通茶点，说的却是非常迫切的实质性问题。

　　杨尚方说：“没想到，淞桥开发区成立五周年的时候，会冒出这许多不协调音！”黄津说：“我记得，在我们开发区申请那几家化工项目的同时，还申请了环境保护的排污工程的，送到你们银行的时候，是你杨行长把这笔款子否定了，你把巨款全部转批给了那几家化工企业。有这回事吧？”杨尚方说：“我知道，你基层工作经验很丰富，能够理解我这样做的理由。眼下各地区所兴建的排污工程基本上搁置不用，原因是排污的成本太高。我这一改，无非是让资金多一些实际效益。”他从皮包里掏出一叠资料递给黄津，说请看看这些东西。黄津说：“我哪能不知道呢，据我所知，当时就获得你们董事会的谅解。我想问的是，眼下你们打算怎么办？就让金都银行这幢大厦，在连夜雨里坍下？”

　　“不不不，”杨尚方笑了起来，“为了褚主任的政治影响，为了淞桥开发区的成绩尽可能得到彰显，我们应该一起来消除这种不协调音。你黄大助理有的是办法！”

　　黄津哈哈大笑起来，笑罢，忽然朝着窗外喝彩：“好气派的车子！光顾梦非梦的，到底不是俗流！”杨尚方往窗外一看，一辆劳斯莱斯正开进梦非梦停车场在寻找泊位。立即接口说：“毕竟是梦非梦夜总会嘛！值得见识见识，也是对当代都市的一种深度观察。‘金陵十二钗，钗钗味不同’！怎么样？……”“不不不，我……”“来到了梦非梦门口，却错过了，你是不是不相信我呀？”“不是这意思，不是这意思……”

　　黄津还是摇手。然而，这些拿“十二”数字在红尘闯荡，闯荡得所有男人心旌荡漾都愿为之倾家荡产的尤物，照样让这位主任助理敌不住了。杨尚方趁机抓住黄津的胳膊，刚想往上拉，黄津的屁股便弹跳一般地离了座。

　　不一会，他便承认，在黄津面前，土佬儿是他杨尚方。好在他早已经订了座付了款。当他把黄津交给那位如花似玉的小姐，借故离开梦非梦的时候，已经华灯初上了。他急于打电话告诉袁玄，叫她不必改大样，等着照发就是了，一定能够做得尽善尽美的。然后集中精力对付正面之敌。对手的阵容可不能小觑！除了司徒湄，还有一个与司徒湄姐妹相称的柴露莹。听说，作为小巴黎业主委员会委员，这个姑娘和柳涵贞的摩擦已经升级，据说要通过诉讼途径解决了，聘请的律师也是司徒湄的前夫楚未甘。在上海滩，这可是一个让诉讼对手胆寒的姓名，更可怕的是他与司徒湄藕断丝连的关系。他要是把柳涵贞的事和你杨尚方一挂钩，麻烦大了。到底如何预防，请谁参谋参谋，眼下却是一片空白！

　　杨尚方的担心不是没有来由的。楚未甘大律师有可能同时成为小巴黎业委会和淞桥部分居民诉讼代理的那一刻，就想到了这一招。要桂东宝他们将金都银行列为第二被告，无非使赔偿的获得更有把握，和淞桥开发区投放巨额资金毫不相干，但在彻底清算章思源问题的时候，从心理上给杨尚方一份压力，却是有效的。那晚，楚未甘到御景豪苑去找司徒湄，目的就是把这一决定告诉她。她却依然门户紧闭，楚未甘只能按照既定的方案去做了。

　　楚未甘当晚就借了解小巴黎情况做掩护，给柴露莹打电话，把意图透露给她。尽管说得很含蓄，柴露莹一听便领会了。她希望借助这位大律师声威，重创杨尚方，重创黄埔系。让司徒湄就掌控金都银行。她立刻打电话把这个消息告诉桂志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