刮绒画,据说乃明末清初秦淮歌妓董小宛所创。如今,除故宫博物馆藏小册刮绒册页之外,社会上几乎灭绝。在沈智毅老先生家中,就藏有一把刮绒画扇面。
沈老说:“这把扇子是我无心插柳所得。”一次,沈老去广东路文物商店淘画,见有一把成扇躺在橱窗之中,扇面的金箔金光闪闪,十分耀眼。沈老见扇面非常完整便动了买扇之心。于是打开扇的另一面,见扇面只有一幅清淡高雅的文人花鸟画,画面上有枫、竹、石榴,还有一只云雀在树枝上翻转戏耍,淡雅可人。此时沈老的注意力仍集中在金箔扇面上,觉得可以画自己想画的画。于是沈老买下了这把扇面。
回来不久,他去刘旦宅家,向他展示了这把扇面。刘旦宅发现画面上的花鸟枫竹,不仅笔致工丽,清秀文雅,而且有绒绣的味儿。在纸扇上以绒来表现清晰生动、细腻的画面,实属少见。于是刘旦宅向沈老借了扇面,向一位隐居民间的文化高人请教。经高人介绍:此刮绒画现已濒于绝种,此画种首创于董小宛。董小宛嫁明末复社的“四公子”之一的昌襄,而后随夫去了江苏如皋。据昌襄《影梅庵忆语》载,董小宛回如皋之后,“于女红无所不妍巧,锦绣工鲜。刺巾裾如虮无痕,日可六幅。剪影织字,镂金回文,各厌其枝,金神针绝,前无古人已。”据考,董小宛虽无专门拜师学画,但却能画小丛寒树,且有笔墨情趣。她对古今绘画有特殊的爱好,也经常在几案上独自涂工画画,甚至在逃难时,她宁可丢掉妆盒,也不愿放弃捆载着的书画。刘旦宅得知此扇来历后,兴奋不已。他很快将此事告知了沈老,并在扇的右上角写了长跋:“刮绒花鸟,清初董小宛首创。惜其遗作失传,其后如皋闺绣遂习其制,并臻佳妙,或被召入宫,或地方官采进。乾隆时末为绝艺,故宫博物馆藏小册花卉禽虫,有乾隆御览印,固属可信。流传民间,极为罕见。此箑绝精,吉光片玩,至堪珍玩。丙子新正外上宅题记。”高兴之余,刘旦宅又在扇的背面——金箔扇面上当即画下了一幅仕女图:美女坐一大芭蕉叶之上,手抱月琴;高高的发髻上插花而戴;两颊上泛着淡淡的红晕,迷离的醉眼,樱桃红的小口,姿容姣美,天然神韵。丝织衣裳,轻盈柔和,高雅时尚,红绸带飘落在绿色的芭蕉叶之上,红绿对比,鲜红入眼。左边几枝青竹,仿佛随着她宛转缠绵的小曲和风摇曳。右边一块磐石玲珑剔透,似乎也在印证美女的心迹。望着这恬淡和风的画面,董小宛的影子很快注入我的脑海。此画莫不是董小宛的再生?或刘旦宅为纪念董小苑而有意为之?
一个画家在完成自己本职工作之外,还能留心发现祖国濒临失传的画种,这真难能可贵,是件有意义并值得提倡的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