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老人的故事引起我爸妈的强烈感慨

　　几天后，我走进金海湾缉私分局局长办公室。“你好！你就是梅洁雅吧？”热情、爽朗、亲切的声音。“小雅，这是我们安局长。”初哥连忙给我介绍。“安局长您好。”我颇为紧张地与迎过来的安局长握手。

　　“你这个女地下党啊，还真不简单呢！”看来初哥把跟我在一起执行任务的细节都给领导汇报了。我的脸腾地一下燃烧起来。

　　“哪儿有我那么窝囊的地下党啊……”“当然，我们也知道你为此付出了不少代价：亲人误解你，朋友疏远你，邻居讥讽你……”

　　“谢谢。在这个世界上，只要还有能真正了解我的，哪怕只有一两个人……也知足了……”

　　含泪的微笑让局长为之动容，他走过来拍拍我的肩。“总有一天会还你一个清白，把你的事迹公开报道。但暂时还不行，阎一方的党羽还没肃清，为保护你和家人的安全，只好委屈你继续当无名英雄了。理解吗？”“理解。谢谢领导细心呵护。谢谢！”“虽然不能公开表彰，但我们决定：从经济上对你给予重奖，奖金是——15万元。另外，鉴于你目前面临的困难，几个知情干部为你母亲捐了5万，共计20万，请你收下。”

　　走出缉私局，踏上人行道，我听到路旁的银杏树树叶正沙沙地与小鸟欢快地合奏——那是这座美丽的海滨城市在歌唱！

　　妈妈的病友是位五十来岁的阿姨，姓蔡,举手投足透着优雅，护理她的除了护工，还有两鬓有几丝华发的老伴。他们再没其他亲人了吗？随着彼此的熟稔，慢慢了解了他们的故事。

　　老伯姓商名霖。1949年刚16岁，结婚刚半年，刚获知妻子怀孕就被国民党抓了壮丁，刚到台时还期待着不日回到大陆。然而，20年过去了，希望越来越渺茫，老人遂与这位阿姨结婚并生一子。

　　1995年，老人终于见到发妻。四十多年的牵挂，两位老人唯有老泪纵横！令老人更忧伤的是儿子出了车祸！欣慰的是儿子给他留下一对双胞胎孙子，为补偿对亲人的亏欠，老人在城里买了三套房，发妻和孙子每人一套，又分别给他们五万，让老伴衣食无忧，让孙子学做生意，一切安排停当，老人才安心回台。此后，老人每年回来一次，每次都给孙子钱款礼物。一味的宠溺培育出恶习，老人痛心地发现，孙子越来越贪婪。有一年，老人回到发妻家却发现，屋子清冷贫寒。怎会这样呢？细问方知生活费已让俩孙媳零打碎敲地瓜分了。

　　去年，老人不但空手而归，还反过来跟孙子索要养老费，原因是儿子公司破产了。俩孙子生意不好没钱给，老人只好带发妻到孙子家吃饭。起初，孙子孙媳尚能管着吃喝，半年不到就相继变脸。老人一步一泪地回到台湾。今春，蔡阿姨被检出尿毒症。一来台湾肾资源比大陆更匮乏，二来老人对给自己治愈多年偏头痛的部队医院印象特好，就带着老伴来到这里。

　　老人的故事引起我爸妈的强烈感慨，他们不顾我的阻止向俩老人讲述了我作为养女为他们放弃上大学的等事。

　　听完这些，蔡阿姨用台味十足的腔调喃喃地说：“这哪儿是养女，简直比亲女还亲！”

　　商伯伯一直不说话，他直愣愣盯住我，许久，才低沉着声音问：“能否答应我一请求？”“商伯客气了，别说请求，只要我能做到的，你命令就行。”

　　“我一直想有个女儿却一直没实现，你做我的义女，好不好？”

　　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面对这样的请求，印象中认义父义母是年轻人的事，自己这般年纪了很不习惯这种定位和称谓，却又实在不忍拂了老人的意，将求助的眼神投向蔡阿姨，谁知她的眼里也闪烁着渴盼。

　　“没女儿是他一辈子的憾事，请你满足他这个心愿吧。”征求的目光飘向爸妈，他们微笑点头。

　　三天后，蔡妈转到特护病房。由于我的血型是O型，一个念头强烈涌上我的脑海。

　　“不行，胡来呢！在台湾，你弟弟曾要求给母捐肾，我说啥也不允许，你是我女儿，我又怎会同意呢？别急，总会有合适肾源的。”商伯伯说。

　　“如果你不同意我捐给蔡妈，我就捐给他人！”我说。“那好吧，你实在想试就试吧。”啥叫机缘巧合？这一试竟然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