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物人物传记《难以企及的人物》、诗集《美好的午餐》、波黑语诗集《回想之翼》、注释读物《现代诗110首》(蓝、红卷,主编)、摄影集《从看见到发现——一个人文主义者的摄影集》、数学著作《数之书》……2014年,俨然是蔡天新的“出版大年”,数学家、诗人、旅行家、摄影师,多面蔡天新以出书的方式,诠释了自己的生命状态。12月10日,蔡天新的摄影展在上海季风书园揭幕,那一张张用傻瓜机拍摄的照片中,记录了旅行者的足迹,更有千山万水后的深邃思考。“从看见到发现”,是蔡天新摄影集的名字,也是他对人生旅途的描述。
1 诗歌与数学同样追求简洁漂亮
15岁考入山东大学,24岁获得博士学位,31岁晋升为教授,33岁成为CCTV“东方之子”。蔡天新的人生画卷上有太多令人惊叹的印迹。
“我们活在这个世界上,像一束子弹,穿过暗夜的墙。”蔡天新的这句诗被印在法国大书店的橱窗上,也印在以色列发行的明信片上。有人在诗中读到了蔡天新“飞奔向前”的人生,蔡天新则说,这首题为《疑问》的诗歌,表达的是哲学层面的思考:“对世界有疑问才会有进取。”
在蔡天新眼中,数学和诗歌都是人类最古老的发现,“牧羊人计算羊的只数产生了数学,诗歌则起源于播种以后祈求丰收的祷告,之后数学家和诗人仍常常不约而同地走在人类文明的前列。虽然数学是发现,诗歌是创造,数学家运用了抽象的思维,而诗人的思维方式较为形象,但两者都是想象的产物,都需要灵感。诗人的语言以简练著称,数学家的语言也是如此;在一篇科学论文中出现一个优美的数学公式和在一篇文章或谈话中间摘引几行漂亮的诗句,两者有一种惊人的对称。”
蔡天新的数学文化类著作《难以企及的人物》获得了三年一度的教育部高等学校科学研究优秀成果奖,杨振宁、莫言两位诺奖得主为修订版亲自撰写了推荐语。对于自己在推广数学文化方面做的努力,蔡天新说:“我从事数学研究已经30多年了,每次出访也特别留意数学圣地和大数学家的故乡。我觉得多数人学习过十多年的数学,但到头来对数学和数学家不甚了解,他们只把数学当作敲门砖,这很可惜。科学精神和人文精神对一个人的成长和成才同样重要,遗憾的是,大多数人都忽视了科学尤其是数学这一世界性的文化元素。”
另一本蔡天新花了两年时间完成的《数之书》,则是一本从中学生到专业学者都能读懂部分或全部的数学著作。书里提出了许多引人入胜的新问题,同时又与闻名遐迩的经典问题相联系。它既是基础数论的入门读物,又是包含了奇妙问题和深刻结果的专著。出版一个多月,蔡天新就收到了世界科技出版社的英文版合同,三位美国同行的匿名评审均打了Excellent!
2 人文主义者的作品用傻瓜机讲故事
很多人都可以用傻瓜机拍出好看的照片,不过,傻瓜机拍出的照片能够达到出版摄影集的水准,并且办摄影作品巡展的人,恐怕就是凤毛麟角了。兼具数学家和诗人两重身份的蔡天新做到了。他的摄影集《从看见到发现》中的照片全部是用傻瓜相机拍的。书出版后,蔡天新还在南京先锋书店、无锡百草园书店、苏州慢书房、上海季风书店和杭州晓风书屋等地举办巡回摄影展。
这本摄影集里,收录了蔡天新17年间在50多个国家拍摄的150多幅作品,人物、风景和抽象作品各占三分之一。蔡天新特别为这本书加了个副标题:一个人文主义者的摄影集。坦言在摄影中不怎么追求技巧的他,更为在意的是每幅作品背后的人物、故事或历史,“我喜欢拍摄处于某种特定风景中的人物的自然状态。”诗人的情怀与数学家的敏锐,让蔡天新的摄影作品如他自己定义的那样,充满了人文气息。他会将镜头对准那些被大多数人所忽视的地方,斑驳的墙面通过他的镜头被放大,一些特别的痕迹通过光学镜头呈现在了众人的视野中,有的似人形,有的像动物,还有一些仿佛是意味深长的表情,斑驳的痕迹见证着岁月的沧桑,咔嚓的快门声响过后,它们便化作时间的表情,被蔡天新留存下来。
蔡天新说,用傻瓜机拍照更容易接近被拍摄的对象,捕捉到最自然的瞬间。那些照片背后总是有故事的,他还很乐于把故事延伸到镜头之外,与读者分享。一张拍摄于巴黎奥赛美术馆的照片中,两个女孩坐在椅子上休息。“这是一对姐妹,也可能是朋友。她们看累了,在玩你拍一我拍一的游戏。一开始她们两个人都很投入,我也没有怎么注意到。玩着玩着,大一点的姐姐就有点走神了,因为她青春期已经到来,不愿意翻来覆去跟妹妹玩这样的游戏,但是妹妹依然非常投入地在拍,所以,我把这个作品叫作《青春期》。”
另一张摄于牛津大学的照片,一对热恋中的青年男女,在小河边呢喃细语。蔡天新说:“牛津大学中有许多游客,带游客参观校园的工作,学校安排给了勤工俭学的学生,这个男生是专门划船带游客游览校园的,他的女朋友带了书包、长面包和水瓶,在河边的草坪上陪他,没有游客的时候,男生就把船划到岸边和女友谈情说爱,他们没有抛锚,而是用一只手臂和两只脚把船稳住,下面的水流很急。”
这幅景象,在蔡天新出版的游记《英国,没有老虎的国家——剑桥游学记》中出现过,据说,有人揣着蔡天新的这本游记,去到牛津,在同一个地方,端着相机等了3个小时,也没有等到同样的场景在镜头中出现。
3 “上海是我出发去看世界的地方”
12月,蔡天新的摄影展在上海季风书园——这座城市里的文艺青年们经常出没的所在开幕,对于上海这座城市,蔡天新一点也不陌生:“这里是我出发去看世界的地方。以前杭州没有国际航班,每次我都是来上海坐飞机的。”
和许多同时代的人一样,蔡天新对上海最感性的印象是儿时的记忆里,从手表到自行车,都是“上海牌”的最紧俏。去山东大学念书后,第一个暑假,蔡天新就到了上海,住在十六铺的宾馆,一个晚上一块八毛钱,玩了几天后坐船从十六铺码头回老家台州。
去过世界许多地方之后,蔡天新看上海的视角与学生时代有了不同,“它是所有大河入海处形成的城市中最重要的。世界五大河,尼罗河那个地方的亚历山大现在跟绍兴这么大。亚马逊河和黄河入海处没有形成一个真正的城市,黄河有一个东宁,只是一个油田。密西西比河的新奥尔良相对来说繁华一点,是爵士乐的故乡,但规模小于广州。上海位于长江入海口,形成了这么一个重大的城市,是全世界独一无二的。世界上另外几个像上海一样有名的大城市,比如巴黎、纽约、伦敦,都是小河流形成的。无论是塞纳河还是泰晤士河,都是100-200米宽的河流,不是大河流。”
不过,上海也有让蔡天新感到遗憾的地方,“这里看不到蓝色的大海,不容易激发出浪漫的情怀,很少有上海人会想要骑车去海边。相比浪漫而言,上海更是一座讲求时效的城市。”
和许多蔡天新留下足迹的城市一样,上海也出现在了他的笔下。只是,作品被翻译成法语时,法国译者傻了眼,——“法国梧桐”是什么?在法语里可没有“法国梧桐”。“其实是悬铃木,当年,在法租界和英租界比较多。被人们叫成了‘法国梧桐’、‘英国梧桐’,后来自动消失了。”蔡天新这样对法语作者解释。
采访手记
读万卷书,行万里路
明代的书画家董其昌是蔡天新十分推崇的一位名人,理由是“他提出了读万卷书行万里路的意义”。这句“读万卷书,行万里路”原本是北宋水利专家提出的,到了董其昌这里,却有了更深邃的内涵——也许,你并不能成为名声显赫的人物,但是,每年读几本好书,出去做几次有意义的旅行,如此度过一生也是很有意义的。而蔡天新不仅是“读万卷书,行万里路”的践行者,更是将这种人生态度扩展到了另一重境界。他博览群书,行走各国,数学家、诗人、旅行者、摄影师多重身份在他身上完美融合。他的笔下,他的镜头中,既有充满人文情怀的故事,又有逻辑严谨的专业论述,他尝试着写出从中学生到专业学者都能读懂部分或全部的数学著作,他努力告诉世人:“科学精神和人文精神对一个人的成长和成才同样重要!”
应试教育备受诟病的今天,不知蔡天新的声音可以被多少人听见。拿着相机的蔡天新,站在浙江大学讲台上的蔡天新,在白纸黑字的书本后面对着你侃侃而谈的蔡天新……无论你在哪一种情境下与他“相遇”,相信一定可以感受到那种知识分子独有的情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