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10:百姓纪事/星期天夜光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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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5年05月31日 星期日 放大 缩小 默认   
感恩的能力
陆 恺
本版插图 邹勤
  ◆ 陆 恺

  喝下一碗“年轻水”

  一位从不在微信里秀生活的女友,朋友圈里发的处女图,是一张摆满彩色菜肴的图片。女友这样写道:“今天午饭吃现成的,儿子烧的第一桌菜。”帖子回复很多,全是诸如“你儿子真懂事”“我好羡慕你噢”“太幸福了”之类的赞美。我也回了帖,由衷地赞道:“恭喜你的儿子拥有了感恩的能力!”

  的确,在我看来,感恩是一种能力,如今很多孩子缺失的恰恰就是这种珍贵的能力。

  中国有句古话,叫做“自古恩往下走”,就像水总是往下流,许多父母做什么事都会首先想到孩子,好的东西留给孩子吃,漂亮的衣服买给孩子穿。有人感慨父母之伟大,却不知,这种一味付出的爱会误导孩子理所当然地坐享其成从而慢慢丧失感恩的能力。

  我家贝壳小的时候,除夕总会收到我和他爸精心为他准备的礼物。贝壳7岁那年除夕,我张开双手,问他:“你给妈妈准备了什么礼物?”他吃惊地回问:“过年不是老人给孩子送礼物的吗?”我纠正说:“新年是大家的节日,礼物是一种用来表达爱的方式,父母会给孩子挑选爱的礼物,孩子当然也可以给父母送礼物来表达他们心中的爱意啊!”

  第二年除夕,我收到了第一份来自他的新年礼物——“年轻水”。那时,贝壳的偶像是哆啦A梦,他很羡慕哆啦A梦肚子上有一只神秘的四维空间百宝袋,百宝袋里有一个神奇的道具叫年龄变化水。这种水有两种颜色——红色和蓝色。如果喝了红色的水,刷,你将长大10岁;而喝了蓝色的那种,将年轻10岁。除夕那天,贝壳一个人躲进厨房倒腾着什么,一会儿,他拉了我的手走进厨房。“喏,给你的。”贝壳指着一碗黑不溜秋的液体对我说。“这是什么?”我问。贝壳说:“这是我调制的蓝色年轻水,送给你当新年礼物,你喝了就能长生不老了!”我又惊又喜地问:“年轻水是怎么调制出来的?”贝壳说:“就是用酱油呀醋呀麻油呀味精呀盐呀糖呀混在一起调制出来的。怎么样?你快尝尝味道。”

  为了不辜负小贝壳童鞋的一片感恩之心,我狠狠心屏住呼吸,喝下了那碗爱的不知名的液体,喝完郑重其事对小贝壳说:“谢谢宝贝送给妈妈的礼物,我很喜欢!”在我看来,感恩不在乎贵贱,在乎的是搁于心中的那份爱意。

  写个便条塞枕下

  我有个闺蜜,40岁那年失去了父亲。她一直纠结于自己没能和父亲做最后告别,她父亲是在一个凌晨猝然离去的。有次我搭她的车回家,她和我谈起父亲,泪眼婆娑,她说她现在特别能理解“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的遗憾。她为自己从来没有在父亲生前向他明明白白地表达过爱意而深深后悔。我忘不了她痛哭流涕的一幕。这一幕让我感慨良久。我感慨于中国太多父母和孩子之间永远像隔了一层纱,无法透明欢畅地交换彼此的情感。

  我回家后把这一幕讲给了贝壳听,我告诉他大方地向所爱之人表达爱是一种能力,完全没有必要为此感到羞涩。如果爱,与其默默埋藏在心底,不如坦坦荡荡让对方知道。一个亲吻,一个拥抱,一个牵手……言语表达也好,文字书写也好,身体语言也好,无论哪种方式,只要能把爱意有效地传递给对方,这就是一种能力。若能把爱意清晰地传达给你想回报的人,这就是一种感恩的能力。

  贝壳10岁那年的母亲节,我白天忙忙碌碌根本就忘了这天是个节日。晚上上床睡觉,铺被子时突然发现枕头下有张纸,展开来看,贝壳稚嫩的笔迹赫然出现在眼前:“孟郊曾说:‘慈母手中线,游子身上衣,临行密密缝,意恐迟迟归,谁言寸草心,报得三春晖。’我说:‘亲爱的老妈,母亲节来了,祝您节日快乐!妈妈我永远爱您!’”那一刻,我真的很感动。

  劳动节承包洗碗

  有人说,女孩要富养,男孩要穷养。我并不十分赞同这个观点。无论男孩或是女孩,培养他们学会自力更生的能力其实都很重要。前不久看过一则新闻,印象很深刻。有个爸爸喝醉酒无法回家,他7岁的儿子深夜穿着棉拖鞋,开三轮车来回20公里拉爸爸回家。我当时心想,这个儿子真棒啊,那么小就懂得照顾父亲,关键是他这么早就拥有了感恩的能力。

  贝壳他爸做销售工作,经常出差,很多时候,就我和贝壳两人在家。记得贝壳上小学4年级时,有次我发烧病得很严重,家里可以帮手的除了贝壳别无旁人。贝壳很着急,问我要喝水吗?我是想喝水,可是不敢让贝壳倒热水,怕一不小心烫到他。到了晚餐时间,贝壳的吃饭问题成了难题。之前为安全考虑,我从来没让贝壳开过燃气灶。那天躺在床上我就反省,为什么不教贝壳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呢?如果他会开关燃气灶,至少可以从冰箱里取出点冰冻馄饨煮一煮啊!没有这些能力,贝壳连自己都照顾不过来,就算他有心要感恩,亦是有心无力啊!那之后,我开始有意放手教贝壳独立做一些他力所能及的事情。如果一个人永远依赖父母,当有一天需要独自面对世界时,一定会无所适从。如果连最起码的生存能力都没有,还谈什么感恩呢?

  劳动节前夕,贝壳主动和我说,他要承包劳动节当天的洗碗工作,作为他送给我和他爸的劳动节礼物。我展颜而笑,给了他一个热烈的拥抱。一个拥有感恩能力的人,幸福才会永远萦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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