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34年,我只有四岁左右,一家人住在肯尼亚,一次父母从首都内罗毕回来,带回了一对小狮子,雄的叫苏坦,雌的叫桑亚,狮子妈妈在内罗毕动物园里抛弃了它们。到我们家的那天,两只小狮子迈着小短腿在院子里哼哼唧唧地叫着。
两只小狮子很快就习惯了这里,我们让猎狗班左看着它们,以免它们乱跑,但在给它俩送食时就要把班左赶开了,要不它就会去抢。两只狮子个头还小,大人允许它俩在我们几个孩子的床上和椅子上趴着。有时它俩会在晚上跑进我们的卧室,等到我们早上去厨房喝咖啡,它俩就蹿上床去玩。小狮子越长越大,附近的农民们开始抱怨这两只“野狮子”可能会伤害人和动物,所以它俩在夜里就被锁进了一个特制的栅栏里。
事实上,两只狮子没有威胁过邻居,倒是我们的家具倒了霉。两只小狮子对我妈妈缝的漂亮椅垫情有独钟,一天,我们进了屋,发现屋里到处都是棉花。苏坦和桑亚安静地坐在屋角,看上去没事儿一样,只是身上飘了厚厚一层棉花。从那以后,妈妈就用粗麻布把所有东西都盖了起来。
我们的洗手间里沐浴喷头和墙之间的地板是石头的,苏坦和桑亚喜欢在那些凉爽的石面地板上趴着,一天,妈妈有一位女友从南非过来看她,喝了几杯咖啡后,那位女士要去洗手间。刚一进去,左面一个狮子脑袋、右面一个狮子脑袋,一齐朝她伸了过来。据爸爸后来说,这位可怜的女士当时尖叫一声,用身子撞开大门就逃了出去。两只狮子好奇地跟在她身后,她更害怕了,像追火车一样拼命地跑,妈妈都没看到她再来过。
我和这两只狮子在一起时总是玩得很开心,我喜欢拽着它们的尾巴,让它们拖着我绕着花园来回跑。它们喜欢打打闹闹,我的身上留下了好些它们的抓痕。有时是我挑衅它们,有时是它们挑衅我。记得我五岁时,一天,妈妈坐在沙发上和我玩藏猫猫游戏,她用窗帘盖住脸,然后突然掀开窗帘朝我喊一声:“呆!”苏坦忽然想加入进来,接下来,当妈妈从窗帘里探出脸时,发现我不见了。妈妈朝四周瞅了瞅,看到我的脚耷拉在地面上,脑袋在苏坦的嘴里。等到它终于在阳台上把我从嘴里吐出来,它挨了狠狠的一顿揍,这让它灰溜溜的。
苏坦对啥事都好奇,我妈妈织毛衣时,它在旁边看着毛衣针的每一下跃动,仿佛要研究个究竟。它还喜欢看球,每当大孩子们打网球时,它就在旁边坐着,一看就是几个钟头。有时候它玩兴大发,会飞快地跑过去,把球叼进嘴里。后来孩子们打网球时,只好又把它关进栅栏。
记得有一次,桑亚生病了,妈妈没有药,附近又没有兽医。奶奶有个雷打不动的信念,那就是白兰地是治百病的良药,于是妈妈就给桑亚灌下了半瓶白兰地。桑亚喝完酒后,四个男人才能扶着它站在地上,后来它干脆醉倒在了两个花圃间的过道上,呼噜呼噜地昏睡过去。桑亚一连睡了四个小时后才醒,只见它蹒跚着自己从地上站了起来,抖了抖身上的毛,看上去还真的完全恢复了。
终于有一天,伤心的日子来了,我们要离开肯尼亚了。按照动物保护条例,我们只有把苏坦和桑亚送回动物园,这让我们全家人都伤心得要命。我那时候还小,不知道永远见不到这两只狮子意味着什么,但我记得当一位附近的村民拴住苏坦和桑亚时,妈妈眼里噙着泪水。
从此,我和狮子朝夕相伴的生活结束了,但我经历了别人从没能享受过的快乐,那段时光成了我一生中难忘的美好回忆。一次,小孙子问我:“爷爷,我在看《狮子王》呢,你小时候没看过吧?”我骄傲地回答:“我小时候没看过电影,可是我家里养过两只狮子。”孩子听后,羡慕极了。
十日谈
成长路上
明日请看《超智能越野车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