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阵子,我走近45年前“插队”过的江西新余龚温小山村,正应了那句:“少小离家老大回,乡音无改鬓毛衰。”一切熟悉又陌生,山还是那座山,溪还是那条溪,村口原有的几棵巨大古樟老树,杳无踪影,替代的是一排排新颖的三层高楼。苦了几辈子已经“下岗”的黄牛们悠闲地在村口田里吃草,阳光下带有泥土芬芳的暖风徐徐吹来,空气中夹杂着丝丝山花的香蜜……
田间,农民们正忙于“抛秧”作业,远处,“赣粤高速”车流不息,借用“山乡巨变”这四个字来描绘“改革开放”这几十年的蜕变,是最妥帖的用词,1970年这里曾是江西丘岭山区贫困农村的一个缩影,伴随农民的生活是:烂泥路、煤油灯、土墙屋、南瓜汤、破棉袄、独轮车、土井水,半年吃上一顿肉……原始农耕生活,百年不变。“改革开放”后,村民们的生活有了起色,每人分到二亩地,感谢共产党,感谢习主席的好政策,幸福生活降临穷山村……走进农民家里看到,吃有自来水,穿有时尚衣,睡有席梦思,房屋装修,家具,电器与上海居民差不多,几个人住一幢三层楼房,客厅卧室宽敞,电饭煲、液化气燃气灶,洗衣机、大彩电、冰箱,手机都已普及,有几家还有电淋浴器、电脑,大众车,农民兄弟骑着摩托车去田里干活。
有个农民笑着说:“现在我们种田基本机械化,穿着雨靴,站着 ‘抛秧’好快活,不用耘禾除草,洒上除草剂,高产水稻,每亩产千斤以上,一年两熟,国家每亩补贴200多元,不用交公粮。稻谷每斤出售2元多,政府投资修建的公路、水泥机耕道、水渠,这是国家优农政策的大好成果。”还有人说:“留守在村里的大多是老幼,在地里耕作的农民年龄约在60到80岁之间,年轻人都去大城市打工,有的已经买房定居都市啦,这里有的房子成了空巢,真担心将来这里的自然村会消失。”
走在村里看见当年知青们住的泥屋顶已坍,许多被废弃老屋门口长青草,我从门缝往里看,家具杂物布满尘,条条蜘网阴森森,墙壁倒坍地长毛,像是鬼屋黑沉沉……站在田间举目四望,原先田间成群的八哥、喜鹊、乌鸦都不见了,小溪里水流寂静,黄鲶、鲫鱼、餐鲦鱼,山坡上野鸡、野麂、野兔无影无踪。农民说着是除草剂、农药、化肥大量使用生态环境受到严重破坏,其次,当地人用电瓶捕鱼、电网捕兽,挂网捕鸟,给野生鱼类,动物带来断子绝孙的灾难!我在一户农家看见在土灶上煎着野生小鲫鱼,闻到一股煎鱼的香味,听说是村里买来的,原来这些小鱼刚刚从一条更大的江里逆水游到小溪里,马上被人用电捕到,我听之愕然,熊掌与鱼能兼得吗?有什么良策来拯救当前现代化的农村被破坏了的生态环境和珍贵野生动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