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上从盐湖城出发的旅游大巴,开始了黄石公园的七日游。
55座的大巴,已座无虚席,美籍华人导游大刘腾出他的“移动讲坛”一侧,让我与他同座。于是有幸成了他为我“私人订制”的“故事会”听众,六七天的长途颠簸里,在面向众人讲解之余,为我讲了一个又一个游客的奇闻轶事。
听说我是上海人,所以讲述的重点便是上海游客里的奇葩人奇葩事,诸如在宾馆里被蚊子咬了之后张口索赔1万美元的上海爷叔啦,一上车就宣称不喜欢与中国人同座不爱说中国话的上海小伙啦,为省钱4个女人住一个标准间挤两张单人床却去投诉导游的上海小姐啦……让我为阿拉老乡时而汗颜,时而莞尔。当然,大刘再三说当导游十多年来发现绝大多数上海游客有教养素质高。呵呵,蛮讲辩证法啊!
终于有一天,他忍不住讲了一个令他耿耿于怀、愤懑至今的往事。
某年某月某日,他临时接到一个特别任务:驾车去旧金山机场接一个公务团。航班上午8点15分抵达,鉴于需办理出境手续、提取行李,按惯例9点钟到机场也不迟,但他8点40分就到了。出口处有人见了他手中的纸牌,前来自报家门,孰料劈头就责怪他来晚了,他刚想解释,对方竟唾沫四溅地嚷嚷道:“你知道我们是什么人吗?我们是坐头等舱来的!”大刘火起来,反唇相讥:“坐头等舱又怎么样呢?况且看你们这副样子也不像是坐头等舱的人!”
此时,“主角”现身。大刘给我模仿了当时此人的模样:背着手,昂着头,颐指气使,面孔铁板:“哼,来晚了,就是要好好批评批评!”随从忙不迭地介绍说,这是他们的领导,并给出一张名片。大刘一看,名片上写着“××检测中心”的一个领导职务。
大刘驾车驶出机场,送一行人去参加一个研讨会。随从问他:你会翻译吗?大刘冷言以对:会翻译又怎么样?答曰:会上请你帮我们翻译,我们会付钱。大刘反问道:你们听不懂英语,来开什么会啊?众人发窘,收声缄默。来到会场,进去坐了十几分钟,便集体告退,遂前往渔人码头午餐。进得一家饭店,一行人请大刘帮着点菜。大刘刚拿起菜谱,那头儿就扔出话来:“拣最贵的点!”大刘气不打一处来:你们是来吃饭的还是来显摆的?知道你们是花公款来的,你们不心疼,我还心疼呢!我不会点什么最贵的,你们自己去点吧!结果,那四五个人点了满满一桌,吃剩一大半!饭店老板悄悄地问大刘:这些人是干什么的?大刘没好气地说,谁知道,只知道他们花的是政府的钱!
旧金山之行告终,大刘将他们送回机场。临别前,同行的一个女青年递过几张美钞,说是给大刘的小费。大刘毅然摆手拒之,喝道:“谁要你们的臭钱!”
这时,美国导游讲的“故事”讲完了,胸闷的我还在走神。这“故事”才“故”去并不久远啊,“检测中心”肆意挥霍公帑的人后来被“检测”被“修理”过了吗?诸如类似的“故事”还会刷新,演绎“升级版”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