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文化符码的西班牙及拉丁美洲总是予人一种浓郁而又广袤的感性印象。而《戏剧的毒药——西班牙及拉丁美洲戏剧选》一书将原本感性的印象化成了一篇篇真实可触的剧作。
该选集精选的五部戏剧作品亦如书名的隐喻所揭示的,都是如“毒药”般极致的剧作。所谓“极致”,不仅是《白颈鸫不再歌唱》、《野兔的嘴唇》等作品中徘徊着的超现实幻象一次次昭告剧中人所达到的精神临界点,也不单是《莫里哀》的戏中戏所挑战的戏剧结构法,甚至也不只是《坐最后一排的男生》里对中产阶级平庸生活的着力描画和《戏剧的毒药》在非常态的密闭空间中对戏剧表现力的竭力探索。“极致”还是贯穿本戏剧集的一种人类的生存状态,在某种意义上,这五部剧作的主人公都处于某种程度的绝境之中。读者被饱满的绝望感冲击,在品尝到“毒药”苦涩滋味的同时,也不禁咂摸起《戏剧的毒药——西班牙及拉丁美洲戏剧选》一书背后的现实指涉意义。聚光灯下,是一个个与西班牙及拉美独立的历史血肉相连的真实议题:性别歧视、法制无能,强权者与艺术家之间的关系,等等。
自20世纪50年代,在经历了例如古巴革命、智利国家政变、拉丁美洲独裁统治、哥伦比亚政治暴力等等一连串的政治事件之后,拉丁美洲戏剧才开始形成了其自身的轮廓。每个国家都开始创建独特的民族戏剧,探寻自己的民族英雄、故事情节和自身的戏剧结构;寻找一种代表自己声音的戏剧,而这些声音则代表了混血后代、当地土著人、非洲后裔的美洲人,以及当地少数人种的文化。
这些剧本,大部分是来自戏剧团体的创作,剧作家不是在写字台上从文学的角度来写作,而是沉浸于舞台创作过程中来编剧。在《戏剧的毒药》中,作者把一名演员置于贵族进行艺术实验的牺牲品的地位。在胡安·玛尤尔卡的剧作中,充满了一代年轻作家对震撼欧洲的巴尔干半岛战争的独特见解和谴责,然而在《坐最后一排的男孩》中,他强调了学生面对教师所具有的一种幼稚而执迷不悟的独立性,它不但迷惑了一位拥有善良教育愿望的教师,使他无法预料自己所培养的学生将蜕化成何种恶魔。
萨宾娜·贝尔曼是墨西哥戏剧界最知名的人物之一。曾四次荣获国家编剧奖和胡安·阿拉贡奖。萨宾娜·贝尔曼的戏剧具有一种引人注目的女性观点,通过渗入现代女性肌理的手法,重塑一些脍炙人口的文化偶像。《莫里哀》是由让·拉辛以第一人称方式来回忆自青年艺术时代开始,他与莫里哀两人之间的关系。在拉辛的记忆中,保存着许多关于莫里哀私人生活的,同样关于他那个充满了情欲和乱伦的剧团的,令人相当不愉快的印象。剧本的一些场景让人联想起一些著名的艺术家之间的矛盾,例如普希金笔下的莫扎特和萨列里的争执。莫里哀,具有爆发式激情和具有生命力的内在气质,他与深思多虑、性格压抑的拉辛形成了对比。
《莫里哀》通过剧情发展来阐明戏剧艺术只是权力的玩具,而艺术风格的变化完全取决于掌权者的观点。所以,当路易十四在政界和战争中获得胜利时,他气焰嚣张就喜欢看喜剧,但是当战事吃紧,政治斗争不顺利,窘迫的时局则导致了他的戏剧口味更加倾向于悲剧。权力的力量超越了天才并指引着人们对艺术的喜好,而艺术家也就只能充当那些任性的统治者们的玩偶。大主教是剧本中比较成功的人物之一,萨宾娜把他塑造成一个利用宗教来操纵国王权威和艺术发展的赤裸裸的权力的化身。女剧作家形象地描述了大主教的弟子冈萨果的复仇行动,暗示着对那些道貌岸然的道德家的一种出色的惩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