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人桂兴华的肩头，依偎着永远的小燕。67岁的小燕因肝癌去世，90多岁的贺敬之、秦怡、野曼闻讯后纷纷致哀，国际诗人笔会会长野曼亲笔写信给兴华：“您的成就，也有她一份功劳。她将在诗中永生！”陈东在微信里写道：“小燕是贤内助，与兴华相濡以沫，举案齐眉。兴华为新作奔走，与艺术家携手，她都如影相随。”

　　小燕见证了诗人12部长诗出版、朗诵的许多细节，还用手机和相机摄下了无数难忘的瞬间。

　　沪剧名家马莉莉这几天总说：“很怀念小燕”。因为她作为嘉宾，每次都是小燕去她家接送的。上海书展，她来为桂兴华的新作助威，但小燕傍晚叫来叫去叫不到出租车，手机又没有电了，她开着残障车赶到书展现场，接连几句：“马老师，对不起！”追悼会上，马莉莉得知她双腿残疾时，眼泪一直在流。

　　小燕因家境贫困，从小被寄养在嵊县乡下。6岁那年，她的脚因生冻疮溃烂得厉害，竟被一个劲儿地用滚烫的辣椒水浸泡。父亲急忙把小燕带到上海，医生说：她膝盖以下的双腿必须马上截肢！可怜的小燕遭此大难，不得不开始了她艰难的人生之旅，也养成了看书阅读、喜爱文学的习惯，对大千世界则充满着好奇和向往。她可能没想到以后会飞跃山川，参加了三次“国际诗人笔会”，在北京拜访了贺敬之、李瑛。

　　回想1976年，23路电车就像一根长长的红线，把家住老西门和静安寺附近的两位年轻人的心连在了一起。他们在电车上谈诗歌、话人生，还一起去看话剧《年青的一代》。后来，她想起了诗人留在她日记本上的那句话：“小燕，生死和你在一起。”他没骗她。他知道，是诗使自己得到了她的爱，那么，为了她的爱，他应该写出更多的佳作！上海市青年宫举行诗歌比赛，他当场为罗中立的《父亲》配出的诗得了第一名。她没脚，但她是站着鼓掌的。

　　诗人天天扶着小燕乘车上班。她从不穿丝袜，也没穿过裙子。无论冬夏，总是一双让她站稳的布鞋。她在家里刻蜡纸，他就天天换车到誊印社去交、领任务。多少个星期天，小燕卸去假肢，用双膝跪在地上，用针、线、牛皮纸，分门别类给他装订越来越多的杂志，整理铺天盖地的书籍。身患哮喘的诗人，冬季多发病，她一针一线为他编织了厚厚的绒线衫、围巾和绒线拖鞋，生怕他冻着。

　　你已不属于这个季节。但你还不甘心。你怎么能甘心!你还想痛出一点亮！只见你，镇静地在一首新的靓词里怒放！虽然：风，已站在另一个出口。

　　这是诗人发表在《散文诗》月刊的新作，名字叫《残梅》，正好送给离世的小燕。小燕飞累了，愿她安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