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民办杨浦实验学校
初三(2)班
我在百度百科里读过你,我在余秋雨的《文化苦旅》里读过你,我在学校组织的春游里读过你,我还在梦中读过你。但我不敢说“我读懂你了”。你之于我,就像撒哈拉之于三毛——是一种“不能解释的,属于前世回忆似的乡愁。”
一个烟雨蒙蒙的春日,我再次走进你。这一次,我不再迷失在你2.6万平方米的土地上,不再徜徉在你长满奇花异草的园林中,不再留恋你别具一格的古朴建筑,也不再惊叹你“我国现存最古老的私人藏书楼”的头衔。哦,天一阁,我只在意历经450载风雨变迁的你,有怎样的风骨和性情!
我伫立在你的主人范钦的雕像前遥想当年。我看到,风华正茂的他每到一地做官都悉心搜集各类典籍,终至7万余卷。我听见,每天晚上他小心翼翼翻动书页的声音,比开道的鸣锣和吆喝都要响亮。我想象,八十高龄的他在临终前宣布那个遗嘱时是怎样的心情?他把大儿子和二儿媳妇叫到跟前挑选遗产。遗产只有两份,一份是万两白银,一份是一楼藏书。这是多么奇怪的遗产分割法啊!然而,他的大儿子立即开口说愿意继承藏书楼。我突然读懂了他的心思——这是他给自己出的难题:要么后代中有人义无反顾、别无他求地承担艰苦的藏书事业,要么让这一切随自己的生命烟消云散!想到这里,我的眼泪夺眶而出。哦,天一阁,没有范钦当初“壮士断腕”的决心,你一定活不到今天!
我走在藏书楼的楼梯上步履沉重。我想起嘉庆年间那个叫钱绣芸的姑娘。她原是宁波知府的侄女,为了到天一阁读书,竟要知府作媒嫁给了范家。但她万万没想到,成了范家媳妇后,她也没有登上过藏书楼一步。我无法想像,一个酷爱诗书的姑娘是在怎样巨大的失落和无奈中郁郁而终的。天一阁啊天一阁,你怎么允许范家立下“不许女子登藏书楼”的家规?你说,何止是女子?范家规定,开阁门必得各房一致同意。所以,能登楼的人实在聊聊无几。然而那一天,范家各房竟为大学者黄宗羲交出了他们珍藏严守着的全部钥匙,允许他阅读楼上的全部藏书。从此,天一阁有了一条可以向真正的大学者开放的新规。这让我百感交集。哦,天一阁,你就是范氏家族文化品格的一个缩影!
我仰望着书橱内密密麻麻的藏书,内心隐隐作痛。历经一次又一次浩劫,还有多少书仍然飘零在外不知所踪?1914年,一个叫薛继渭的偷儿奇迹般地潜入书楼,每日以所带枣子充饥。在东墙外的河上,有小船接运。这一次几乎把天一阁的一半珍贵书籍给偷走了。钱绣芸小姐终身可望而不可即的楼板,黄宗羲先生小心翼翼地踩踏过的楼板,现在只留下偷儿吐出的一大堆枣核在上面。哦,天一阁,我恨我的手无法伸过重重岁月,把那个偷儿赶出楼去,还你一世安宁……
穿梭在你400多年的风雨时空中,我的心情沉重而宁静、悲怆又神圣。正如“一千个读者眼里有一千个哈姆雷特”,我相信“一千个游人眼里也有一千个不同的你”。我终于敢说“我读懂你了”——你是一部宏伟的长篇史诗,你是一种古典文化事业的神圣象征,你是一个古老民族渴求和珍惜文化的历史见证,你是中华民族的一个伟大奇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