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美术馆比作“城市的客厅”,是足有智谋的。“客厅”之说,实际上是将美术馆视为艺术资源的平台,与城市的影响力联系在一起。有如一处大家的门面,所谓谈笑有鸿儒,往来无白丁,来往宾客自当领略“客厅”中家当和气派,其间所传递和渗透着传统、规制、文脉、基因,记忆痕迹在此聚焦,彰显经典传承。在这些艺术之物和历史之物的合成空间里,这样的“客厅”,为你营造了城市艺术的前世今生的故事情境。
很多朋友与我相同,在世界各地的诸多城市中游历,大抵是通过美术馆了解,并且接近这座城市的。比如我们可以通过塞纳河两岸的卢浮宫、奥赛美术馆、蓬皮杜艺术中心,基本感受巴黎的城市变迁;我们也能够通过大都会和MOMA的博物馆体验之旅,领略当代世界艺术中心纽约城市发展的缩影;同样我们可以在阿姆斯特丹的皇家广场,通过伦勃朗《夜巡》和梵高《向日葵》的不同体验和比照,深切感受风车之国的都市风韵。
我曾经在许多大小不同的学术场合,呼吁上海要有这样的“客厅”。其实上海的近现代美术资源的极其丰富的,但由于长期没有定位收藏的资源管理制度,基本保持各自为政的管理模式,诸多艺术品与文献,没有整合成为有效的艺术资源,大多只能停留于本位保护的艺术遗产范围,贮藏在各自的库房,处于半梦半醒的状态。所以从严格的意义而言,上海的“客厅”至今依然未见。虽然上海本埠有不少以城市文化历史发展为背景的名家故居、纪念馆、美术馆、博物馆,但是其只是从一个或某个局部,体现了上海艺术的历史演变的某个方面。所以,这样的“客厅”可以判断为兼顾型的,或者是局部型的,所谓“未见”,是相对于整体形态的艺术作品和艺术文献的复合,是相对整体性、持久性地依托海派艺术文脉,而进行的收藏谱系和价值评估体系的学术规划工作。
如此说来,“客厅”里存放的,和需要体验的,并不止是文化遗产,而是艺术资源。因为艺术资源是为实现艺术收藏的有效转化为知识生产和公共服务的;艺术资源是通过有效配置和运作,转化为艺术资本的文化影响力的。——因此,越是世界级的大都市,越是注重美术馆的当代转型和功能拓展。这从某种程度上,也说明在上海建构这样的“客厅”任重道远。——憧憬中的“上海的客厅”,充满着上海与西方的现代主义艺术的前沿对话、充满着精英艺术与大众艺术的握手言欢:从土山湾到海派书画,从上海美专到决澜社,从月份牌到年连宣,这些曾经发生在上海的艺术潮流的背后,实际上是将上海的艺术资源,智慧地融入国际优质的艺术资源之中,进行双向推进的文化战略实施。
我以为,除了社会中的历史故居和美术馆以外,学院的美术馆应该有所为,应该举手担当应对上海需求,本着提升国际核心城市文化竞争力,把“上海的客厅”列入百年大计。我们可以将历史文脉的“故资源”和当代实验的“活资源”,做足文章,做好文章,保持综合学科融合跨界的优势,通过文教结合和社会协同,建构其具有浓厚国际话语身份的“上海的客厅”。其中的关键所在,是希冀在管理机制方面有所创新,探索出一条中国特色的非营利机构的艺术管理模式,进行有效的国际化运营和管理。今年五月,上大美院即将举行的首届“都市艺术资本”国际论坛,正是将其议题与“都市艺术资源保护和转化”相结合,期待对于“上海的客厅”的规划,成为一个学科建设工作中的一个热烈的话题。
“上海的客厅”在哪里?——我们拭目以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