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0年的一天午后,刚到贵州支教半个月却连日拉稀的我,接到一个电话。话筒那头,传来久违的朱老师急促的声音:“敏峰,身体好些吗?”听我说肠胃炎已经好转,电话那头松了口气,传来让我铭记至今的一段话:“支教,是青年学子实现报效祖国理想的第一堂课,你正在争取入党,上好这堂课,一定能迈出思想上入党的坚实一步……我寄了一些常备药,遇到不舒服,记得要去看医生。”
哦,原来是几天前那封信!刚到贵州,还没走上讲台,我就被一阵拉稀打蔫了,苦恼之下,没多想就把事情写进了给导师朱老师的信里。放下电话,我的思绪又回到了一个多月前……
三月的北京,春寒料峭,还在北师大就读硕士研究生二年级的我,正为毕业论文写作查阅资料。“敏峰,去所里,文老师找我们。”老远,湘军奔了过来,他和我都是朱老师指导的同级同学,也是我的入党联系人,他口中的文老师则是我们研究所的党总支副书记。
一见我俩,文老师说明用意:“学校要组织一支贵州支教团,你俩一个是党员,一个是入党积极分子,参加支教,有困难吗?”湘军立刻答道:“没有困难,请组织放心。”平日里我笨嘴拙舌,也大声喊出:“一样,没有困难。”
当晚,听到消息的朱老师骑着自行车赶到宿舍,师生三人聊到很晚,时间久远,只记得朱老师期许的眼神中含有一丝不易觉察的挂心,以及他说的“现在国家推出西部大开发战略,作为党员和入党积极分子,你们这么选择我非常支持和欣慰。”
支教的日子单调却不枯燥,在偏僻的黔乡,我们见证了“西部大开发”给当地带来的巨大实惠。所去的县地处山区,经济和社会事业明显滞后于内地,越往山里,发展条件越是艰苦,更是需要来自外界的帮助。那些时候,把上夜灯,湘军常常和我聊到深夜,除了谈支教中的业务和感受,还说起自己第一次对着党旗宣誓时的激动心情。时不时的,我还将自己的心得写成去信,分别寄给朱老师、文老师,想不到的是,都能得到他们及时的回信,或细心问候或悉心点拨,不仅帮助我完成了支教中的一件件具体工作,更用老党员的胸怀激励着我投身那看似绵薄却无比厚重的“孩子王”生涯。渐渐地,每当寂寞每当困蹙,我都浮想着那一天的到来,紧张忐忑却精神坦然。
完成支教回到学校,时间在繁忙中过得飞快,转眼到了九月开学。这次,在所办公室,朱老师、文老师、湘军以及另一位入党联系人,一起和我做了一次郑重的谈话,对我完成党组织交给的支教任务给予了肯定,支部决定在9月20日召开党员大会……听到这里,我只觉得一下子热血沸腾,眼前仿佛一面党旗迎风挥展。
入党那天,朱老师在对我提出不少中肯意见后,说的那句“敏峰支教回来,我见他黑了,却让我觉得很踏实,希望他永远头顶阳光在党的事业中坚实地走下去……”永远镌刻在了我心中。
今春三月,湘军发来短信告知朱老师因病去世,在赶往追悼会的路上,我想起那天党员大会结束,朱老师走过来握起我的双手,说道:“祝贺你,今后我们不仅是师生,更是同志。”那时和此刻,我都满噙泪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