艺术圈最好玩的事,就是经常看到不懂传统的人拿“传统”说事,不懂当代艺术的人披着“当代”的法袍自嗨。
不懂传统而特别爱拿传统说事的,往往是那些水平连晚清造假画的苏州片子都不如的人。他们画得貌似古人,却没有古人作品的气韵和精神;笔墨匠气、俗气,缺乏灵气和大气;临摹或拼凑古人以及现代名家的作品,并浓妆艳抹讨好市场;逢人便鹦鹉学舌念叨几句古代画论和老庄、禅宗里的名言,用烂的一句话就是“天人合一”,但这些大词儿和画画有什么逻辑关系,他们从来说不清楚。
他们从来不深究,到底什么是传统?传统是从哪里来的?是怎么创造出来的?
中国艺术的传统也是前人创造出来,并经过历史的淘汰沉淀下来的精华。我们要学习研究的应该是——前人创造的精神和智慧,以及为什么有些传统经过历史长河而留存下来,而另一些被淘汰掉了。
我看到那些尊重传统、懂得传统的画家,不会四处贴传统的招贴膏药,更不会用传统的大棒去打击具有创新探索精神的同行。程十发懂传统,但他的画却并不像古人,甚至还常常会说一些“出格”的话来激励艺术家打开思路,大胆探索艺术“禁区”。陈佩秋以研究古代书画著称,但她坦言自知笔墨无法超越宋人,所以着力从色彩运用方面取得突破。
无独有偶,当代艺术圈也有些特别爱显摆自己有多么“当代”的人,时时作睥睨群雄状。好像搭识过几个国际当代艺术圈的洋大人、洋机构,就成了我国当代艺术的权威了。他们最能吓唬人的杀手锏就是“看不懂”——好像看得懂就不是当代艺术了,只有看不懂的才牛!
其实当代艺术也是从传统的土壤里出来的,尽管它以反传统为使命,但其实反的不是传统,而是那些权威艺术机构拿传统说事、阻碍艺术发展的老爷们,以及人们的习惯性思维。当代艺术其实是很接地气的艺术,是最直接面对社会和公众的艺术,往往会针对作者所处社会环境的热点话题进行创作。我国观众对许多西方当代艺术作品“看不懂”,往往是由于这些作品拿过来时脱离了“语境”,让观众产生了陌生感。而国内一些“当代艺术家”们,却只顾得模仿西方当代艺术家的样子,而不顾他们为什么要这样,就像当年的东施效颦那样。
偏偏是不懂传统的“传统画家”和不懂当代的“当代艺术家”还特别显得原教旨主义。那些“传统”爷们爱攻击当代艺术,而那些“当代”爷们也爱鄙视传统艺术,不共戴天的样子。真正的当代艺术家会对传统表达敬意,而真正懂传统的艺术家也会对当代艺术家的艰难探索给予尊重。因为他们懂得,无论传统还是当代的作品,都是艺术这棵大树上结的果实;无论以传统还是当代为旗帜的艺术家,历史对你的检验和评价不是依赖你的口号,而是看你是否为艺术圣殿增添了具有创造性价值的贡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