麦子熟了,诗人舒婷走入田野,拔了根麦穗细看。这一幕发生在22年前的1995年5月。《华东旅游报》邀请我们上一辆小面包车,历时三周,行程不知多少公里,考察华东六省一市。玩也是很累的,中途多次想逃跑。最终被主人哄着好歹走到了终点站上海。
许多人知道舒婷,是读过她被收入语文教科书的《致橡树》。“我如果爱你”,不少人会背诵这首写于40年前的诗。舒婷曾说:“10年来写了不少散文随笔,总量已经远远超过诗歌。可是大多数读者只记得我写诗,常常把我的名字等同于《致橡树》。”
不知是否有人读出诗中透露出舒婷是刚烈女子。她在有些事情上不苟且。我们行到曲阜,她坚决不肯进孔庙孔府,原因是认定孔子对女性存有偏见。批判归批判,去看看也可以啊,她不。她快人快语,有急智,周边的人无不被她笑着敲打。跟舒婷斗嘴很有趣,但斗不赢她。
日常生活中,她很照顾人,据说这是闽南女子的传承。我跟家人曾去鼓浪屿游玩,船靠岸,她扶着小车在码头等。鼓浪屿禁止机动车,她的待客之道是用小车帮朋友拉上行李去旅馆。我跟她做过一个对话,发表在《收获》杂志的《我已是狼外婆》,谈话那天她见我穿得少,给我披上她先生的外衣。
舒婷也会怄气,有天我们几个在富春江边聊天,她靠在远处的木柱上不过来。叫她,她还是不过来,说:“你们对我不好!”我跟叶兆言等想不起哪里得罪她了。我们是粗人,不好跟我们计较的,急忙为想不起来的罪行表示道歉。后来,她大概记起原本就不值得跟男人计较什么,屈尊过来继续打扑克。这一路真是出鬼了,舒婷无论跟谁搭档,每场都是赢家。她的运气就是这样好啊!
我有好几年没见舒婷了。在这愚人节的下午,我说自己很想念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