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日本“陪读”前,我“临阵磨枪”拜师学艺,学了吴式太极拳,一招一式在外行看来还像那么回事。“从子”陪读的日子果然很是清闲,我想找找地图上离家不远的一个“亲水公园”,早晨能弯弯腰、踢踢腿,早锻炼一番。
“亲水公园”离家很近,走路5分钟都不到。不过说是“公园”实在是勉强,好在虽小但精致干净,只有几只到处奔跑的大野猫。春天花草茂盛,每天早上独我一人“逛园子”,俨然有“私家花园”之感。惬意有余孤独更甚,看看花,数数草,几圈走下来就厌倦了,非常想念在上海一起打太极的师兄弟们。某个早晨,我终于在下了N次决心后,面朝大树,“走”了一遍“吴式太极”简化版。
用“走”一词一点不为过:“眼睛”在“走”,四处观望,害怕有人来;“心”在“走”,想动作、观望,还随时准备应付有人来问话;“手脚”更是在“走”——心不在焉,只是勉强坚持把一套动作做完。手心出汗,人微微发热,深知紧张远远大于运动。异国他乡的“太极处女秀”草草收场。
第二天我先走了两圈,细细观察了周围,才放下心在大树下摆开架式,认真打了一套太极简化。紧张感降低,动作也标准了,身心愉悦。从此,胆子大了,每天定时定点拉开架式,不受外界影响,从简化直到全套长拳,庆幸在异国他乡也可以打拳锻炼,虽然还是“独一人”。
一周之后,紧邻公园的两栋房子窗户后露出了一张又一张观望的脸。我已过了心理关,泰然处之,微笑面对。直到某天早晨来到公园,发现椅子上坐着一位五十开外看书的妇女。这可是一周多来在公园遇到的第一人。微笑,点头,我还是照样打我的太极,可余光告诉我,那位妇女看书只是摆样子。一套拳下来,那位妇女站到了我身旁,一开口就是标准的京腔:“妹子,你是中国人吧?”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从那天起,清晨的公园里又多了一位来探亲的“中国老乡”。
也不知从哪天起,早晨公园里的人陆续多了起来,有坐在椅子上看书报的,有绕公园小道散步的,还有些站在远处看我教北京大姐学拳的……我用微笑向每一位关注我们的人行注目礼,默默地期盼,能有更多的人加入我们的学拳队伍。终于有一天,我们一套拳下来,一位打扮精致的日本老奶奶微笑地对我们说:“我想学中国功夫,你们可以教我吗?”我当老师的瘾再次发作,欣然收下这位外籍的超龄学生。
从这一天起,我们的“中国功夫”队伍逐渐壮大,陆续接收了五位外国老年学生。虽然我的拳脚招式不那么标准,我的日语还没有达到翻译这些专业词汇的高度,但肢体语言是“万国”的,渴望健康的心是相同的,开心是最重要的。一拳一脚一片情,一段段跨国友谊,就在“中国功夫”中,一起轻舞飞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