艺术家草间弥生,与花草植物有着不解之缘。我看过她幼年的一张黑白照片,面容清秀严肃的小女孩,怀抱一捧大丽花。小时候,她常带着素描本去家里的农场玩。那里有一大片槿花,她喜欢坐在花圃里胡思乱想。为了抵抗幻觉带来的惊恐,她画了许多张牙舞爪类似花朵的植物,植物成了她的创作主题。
亨利·卢梭一生从未离开过巴黎,却画了许多原始丛林。他的丛林中始终有花朵盛放,植物阔大的叶子和累累金黄橙黄的果实,猴子、老虎和鹦鹉快乐嬉戏。正如他自己说的,梦的单纯的力量支配着他的景物。公园长椅上的梦境自成一个世界。卢梭在巴黎海关做了一辈子收税员,“业余画家”的成就却影响了后来的毕加索、达利和米罗。
梵高的花草作品为世人熟知。光是向日葵,梵高就画了十几幅。鸢尾花在他画里是常客,深黄陶土瓶里的紫色鸢尾,野外的鸢尾花丛。梵高的杏花有时插在玻璃杯中,有时是花园里的满树繁花,无论是粉色、白色还是蓝色基调都纯洁柔美,仿佛与这个世界暂时握手言欢,获得了罕有的宁静。梵高也画过桃花。两棵花满枝桠的桃树,在蓝天白云下闪着红光,一如我们在春和景明中看到的那样。然而梵高创作这幅画是为了纪念他亦师亦友的表兄莫夫。他将失去亲人的隐痛,画成了满目溢彩流光的花朵。雏菊、罂粟、银莲花、蔷薇、夹竹桃、三色堇、豹纹蝶、蜂糖花、芍药、康乃馨,这个不得意的人在笔下开辟了自己的桃花源。
最近看了一个短片,梵高穿越回现代,来到巴黎奥赛博物馆。走到以他的名字命名的场馆里,站在自己的画作前,梵高泪盈于睫。在四时更替的花草和时光里不朽的花影前,除了低头,我们还能有什么多余的话可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