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生了6个孩子,全都是自然生产,而且全都是在我们家里顺产的。我懂得自然生产的方法:先走走,点一些月见草油,吃一碗菠萝块,洗个热水澡。我已经熟悉有节律呼吸和最舒服的生产姿势。到了生产第7个孩子的时候,我是知道我在做着什么事情的。但是,在上产床35个小时之后,我的家庭接生医生却要将我送到医院去。
“你需要先进的医疗关注,”他说。“你的生产并不顺利。”听了他的这番话,我不知道自己是失望多些呢还是害怕多些。
我丈夫迈克尔扶我上了我们那辆旧的蓝色奔驰小巴。我们早已经做了安排,如果我生产时发生并发症,就会到怀俄明州杰克逊霍尔市的医院生产我们的孩子。我们家在提顿村,离医院10来公里路程,应该很容易就到那里。但是当时正下着大雪。我们沿着蜿蜒的落基山山道慢慢地往山下行驶,雪很大,我们几乎都无法看到前面的路。我只好摇下车窗,帮着看路,以免我们滑进沟里。在此期间,我的宫缩时间越来越长,疼痛加剧。
我们终于到了医院门口,此时我想我再也无法继续在车上多呆一秒钟了。医护人员护送我上到一张病床上,准备为我接生。这里的整个气氛对我来说都是陌生的,很枯燥很严肃。我那几次生产的氛围都是温暖的,充满着爱,也很舒服。那时,点一些草本精油,迈克尔握着我的手,我也知道何时该使劲。我感觉就像是我是负责人。
此时,我焦急地看着那些白大褂进进出出,一位护士在我的肚子上按下冰冷的听诊器,我一下子跳了起来。每隔30分钟,我就会被打一针助产针。我可以感觉到婴儿的头压到了我的骨盆。尽量放松,我对自己说。我已经精疲力尽。要是在家里就好了。
一位高级医生走到我身边。我可以看出来他不会给我带来好消息。“你需要剖腹产,”他说。“我们不能再等了。”
他们没给时间让我提问。护士们立即将我送进手术室。我躺在那里,无奈之极。我双手紧紧地抓住手术台两边的金属杠。麻醉师俯身,在我的脸上戴上一个面罩。我眼睛慢慢地眨着,然后就闭上了。
我再次睁开眼时,是从上往下看的。我看到了手术室的全景。那是一片可怕的骚动:哔哔作响的机器,叮叮当当的金属工具,繁忙的活动。一个女人躺在手术台上,已经没有意识。她大出血。这个女人是谁?她怎么了?
“你没必要看这些。”
有个人走到我面前,挡住我的视线。这是一位天使,是天使中最美丽的一位,穿着长春花色衣服,长着一副光芒四射的翅膀,一双湛蓝的眼睛,将我的视线全都吸了过去。
“不要让你的目光离开我。”
我就不眨眼了。我紧紧地盯着那双湛蓝的眼睛,让平静像波浪那样冲洗我的全身。然后,一切都突然陷入了黑暗之中。
我再次睁开眼的时候,看到的是白色的天花板和明亮的光线。当然,这是躺在病床上的我。我四周看了一遍,想找到那位天使,但我看到的只是那些聚集在我病房里的医护人员。
“我孩子在哪?”我问。“我孩子活下来了吗?”
迈克尔抱着一个包袱走到我面前。“见见艾萨克·迈克尔吧,”他说。“我们的健康小伙子。”
我把他接到我怀里,迈克尔则向我解释刚才所发生的事情。医生在做剖腹产的切口时割断了一根动脉。“你差点死在手术台上,莎琳,”迈克尔说。“输了4次血才救活你。”
是啊,他们就是那位天使,是手术室中的天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