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个世纪70年代末,我刚刚有了爱情和家,住在阿伦河畔这座小城里一间低矮的平房。我一心想当诗人,贪婪地读书、写作,却缺少判断能力。而家庭出身、政治生命、工作压力、生活艰难和不务正业的风言冷语,死死地纠缠着我的日日夜夜,好像人生的道路上到处布满了无奈、苦恼与迷惘。这时一本诗集里遇见了叶文福和他的《祖国啊,我要燃烧》,诗人的磨难、曲折和追求在我的眼前活灵活现,那样不容置疑。我穿越翻动的灯光,看见一个拼搏的身影,也触摸到一颗激跳的心。诗人写道:“不幸,我是根植在深深的峡谷,长啊,长啊,却怎么也高不过峰头的小草。我拼命地吸吮母亲干瘪的乳房,一心要把理想举上万重碧霄。我实在太不自量了:幼稚!可笑!蒙昧使我看不见自己卑贱的细胞。于是我受到了应有的惩罚,迎面扑来旷世的风暴!”这诗是写给我的吗?可眼前的诗行分明铺出我的道路。
就从这夜开始,我离不开叶文福和他的《祖国啊,我要燃烧》了。朝霞里,暮色中,我不时默念那铿锵有力的诗句,感受着诗人从心里掏出的激情:“漫长的岁月,我吞饮了多少难忍的煎熬,但理想之光,依然在心中灼灼闪耀。我变成了一块煤,还在舍命呐喊:祖国啊,祖国啊,我要燃烧!”
1986年,在北京民族文化宫一次文学会议上,我意外地认识了大名鼎鼎的叶文福,从此成为朋友。那天晚上,《人民文学》杂志社请我们几个诗人吃饭,在公安部招待所的餐厅里,气氛热烈。叶文福朗诵起《祖国啊,我要燃烧》,他激越高亢,声泪俱下,面对面的感染叫我激情难捺了。我走上前去,含泪叙说这首诗对我的影响,跟叶文福握手拥抱。
这都是好多年以前的事了。然而,感动过我的诗句仍一行行地刻在脑海深处,《祖国啊,我要燃烧》一直伴我前行。当我60岁生日的那天晚上,情不自禁又读《祖国啊,我要燃烧》,有目的地而且是不顾一切地燃烧,这成为我生命的准则和技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