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谍中谍

　　钟波达在望远镜的镜头中看到，他在建筑暗影中伸手扒开卫生间的窗子，胖身子在窗口卡了卡，但扭动几了还是进去了。

　　看不到尤子奇的人影了，钟波达便将视线移到了手中的监视器上，他注意到尤子奇还设定好了同步录像：黑暗的走道……静悄悄的……不远处有光晕，哦，那就是忻飞办公室的门上窗……他能感受到尤子奇在走近几步……那磨砂玻璃上忻飞的人影在晃动……“哇！”突然传来尖利的惊叫声，像是受到了什么刺激而发，如猿啸，如狼嚎……过了会，镜头又前进了，抵近门上的磨砂玻璃，有手指在玻璃上抹了几抹，窗玻璃的一角变清晰了，啊，那手上肯定沾了水或唾沫……镜头凑近这透明的一小块。

　　看见忻飞了！只见他正站在一架银色无人机旁，手持一个东西在挥动着——钟波达认得出那是个智能光标，面前有好几个显示屏，上面数据翻滚曲线变化，映在他脸上的是各色变幻的光影，此时他像个乐团指挥，又像个像个巫师！脸上的表情如痴如醉……

　　新月如钩，穿云破雾。

　　树影摇曳下，尤子奇眼睛放亮地从钟波达手中拿过监视录像器，说马上要给林总送去，他得履行“君子协定”，事先约定过要信息共享，当然他与钟波达的关系远胜于君子，那是生死兄弟，一有“斩获”，立马转告。

　　钟波达跟着他走到街上，看着他钻进一辆出租车，转眼没了影。他也上了自己的吉普，但就像行驶在云朵中心头发飘。这场“观摩”如一场急雨般来得快去得也快，当时来不及恰当评估和反应。现在想来，此事非同小可，如果尤子奇拍到了重要东西，那会带来什么后果难以预料!他迅速调转车头，车轮发出急切的嘶叫，他也要赶往林总的家。在第一个路口吃红灯时，他抓起手机接通了了马葛亮的电话，通报了刚才的情况。

　　马科长说：“我已从布设在忻飞公司外的摄像头里看到你们的身影，刚才监测到尤子奇身上的信号源相当强，接收距离可达两三公里。”这就意味着，在不远处可能也有人在神不知鬼不觉地实施接收信号，而此时那方面对录像内容的分析研究可能已经开始了！

　　钟波达感到背脊上透着股凉气!在短短半小时之内竟悄然上演了一出“谍中谍”的短剧！

　　在深夜迷离的黄色光晕中，吉普车疾速穿越车稀通畅的延安路隧道，他的思绪也在飞转:如果是那样，那尤子奇知不知道自己充当了“免费中转站”？而他那个摄录设备是从哪儿来的？车子跃出隧道口，陆家嘴与白天像换了个世界，那巨人般的高楼大厦像沉睡的巨兽，亮在主干道上的灯光横幅像它醒着的神经，它变幻播映着世界各主要城市的气象和股市信息，巴黎、香港！钟波达心中一动。不久前尤子奇去香港会过他的约稿方，那之间……他眉峰颤动。

　　当天夜里，林总和马葛亮两方面对录像内容的分析都在加紧进行，军地专家的分析进程还“不分彼此”。通过对那透过浸湿的磨砂玻璃一角所摄录的有限数据流，详加分析下来并不完全是飞机方面的参数，还有些不知是哪方面的，但又似乎非常深奥复杂，短时间内读解不出，得另请高明。不得不暂且收工了。

　　钟波达拉着尤子奇走上了阳台，陆家嘴江面似乎令他有感而发：“这下面的景观好像维多利亚湾啊！尤老弟，你这次去会你的新闻买家，怎么不去欧美而到了香港？”

　　“噢，这是老顾主介绍的另一个新买家。”尤子奇及时收口，似乎不愿多谈。

　　林总手夹雪茄也走上阳台，他邀他俩今晚住在这里，但钟波达说他的家近还是回去睡。

　　钟波达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到家里时，裤袋里的手机突然响了，陈苏红给吵醒了，“哟，你回家晚就回家晚了，还搞个半夜机（鸡）叫！”

　　钟波达忙躲进卫生间接电话，一听不由惊喜交加，是忻飞打来的，声音里是极度的兴奋：“达哥，我们的新无人机‘隐剑二号’已经做出来啦!我第一个报告你，一起来看试飞有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