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镇在3月30日第二次举办当代艺术邀请展。主策展人冯博一希望用这个展览来讨论古镇与当代艺术的关系,开幕时结合了论坛“扩展的场域:艺术介入乡村”以呈现议题。
其实,去年上海宝山国际民间艺术节中的论坛“民间概念与世界视野”就将人类学上的“遗产的批判理论”引入到了艺术讨论范围,通过对民间艺术的传统样式作历史考察,证明传统也不是自古到今不变的,相反它一直在不同的情境中作出不同的生长。这将非遗引入了一个与当代对话的关系中,上世纪80年代开始形成的“传统是一个流动的过程”“传统的创造性转换”等命题,被置于新的反思式理论框架中加以推进。
非遗与当代之间的对话成为了一种联动。随之而来的“艺术乡建”也是这样,在传统乡村中注入当代的因素,以当代艺术再思考提供的思想观念对传统乡村进行反思,形成一种又一种创新文化方案和具体行动。2010年以来,中国当代艺术进入了艺术介入社会的领域。这种现象并非中国独有,而是说,中国乡村可能需要进行一种传统与当代的对话。
由于当代西方已经没有城乡之间的分野,上世纪90年代我和一些圈内朋友去到欧洲作为艺术家驻留的时候,也参加过一些小镇和乡村艺术节的创作,印象中比较好玩的是德国一个小镇的木头节。艺术家上山去选择被准许砍下来的树木来做作品,无论是德国本地艺术家还是被邀请去的中国艺术家都是用木头来做当代形态的作品,有的还是很观念艺术的。参与这个艺术节让我了解到德国有关林木的管理,在此之前,我们还没有这样的意识来对待生态环境,这是这个活动带来的艺术之外的思考。
古镇保护是一门学问,如何更新更是一种前沿思考,它涉及方方面面。当代乌镇作为一个江南小镇,以传统建筑与文化名人资源为底蕴。为实施古镇更新,它建造了新风貌的美术馆和剧院等公共文化设施;引进了当代产业活动,如世界互联网大会;创办文化项目,如已经举办了六届的乌镇戏剧节以及当代艺术邀请展。乌镇的实验让古镇更新成为文旅融合的案例。当代艺术邀请展是乌镇对于古镇运营方法的另一种探索,这不只是说乌镇拿出了旅游产业收益中的百分之多少来投入当代艺术活动,从而获得多少利润,而是因为有了当代艺术,让乌镇有了新思维、新方法和新视觉,可以让游客在这些当代的装置、影像和综合材料的作品面前作沉浸式的传统与当代的对话。对策展人和艺术家来说,与开展和已经形成规模的美术馆的合作相比,创作和展示利用丝厂和粮仓改建成的展厅,和可以成为相嵌于户外各场所的作品,都带有挑战。而且,面对乌镇的观众群,也是很具挑战性的,因为这些观众的广泛性和多样性远远超出了走进美术馆的人群范围。
当代艺术的公共教育随着街道社区和乡镇的公共文化服务体系的提升,已逐步被纳入到策展实践中。如何评介这样的实践也成为了议题。当下“艺术乡建”中的种种评估指标,会更关注于有了“艺术乡建”后能带动多少旅游、文创和农作物生产等产业,而很少将公共教育与文化生活纳入到评介系统中。一方面,公共文化服务体系中的文化采购和文化派送的量不断增加,而另一方面,在文化政策和实际资助上,现有的文化采购与文化派送同专业方向及原创成果相处不易。
另外,我们也亟需培养能够进入社区和乡镇的艺术活动策划人和专家。我在社区枢纽站的工作中,体会到这项工作比在美术馆难度要大得多,所要面对的疑难杂症——从空间利用、到受众对象,再到处理错综复杂的现场状况中所需的应对能力的全面性相当考验人。借用今年乌镇当代艺术邀请展的展题,艺术介入社区,介入乡村,“时间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