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病啥时能治好?我都来了好几天了。”那年轻战士看到沈静进来,从病床上吃力地坐起来问她。“你不要着急,既来之则安之。”沈静看着全身浮肿,脸色苍白的战士,安慰说。
孰料,那战士突然高声叫道,“我的父母弟妹都死在日本鬼子的枪弹下,我怎么能在这待得下去呢。我要上前线,杀鬼子,为亲人报仇!”他苍白的脸因情绪激动而变得铁青,泪水夺眶而出,大声哭泣了起来。
这是一名刚从前线转来的战士,战争艰苦的环境,使他患上寄生虫病和严重贫血症,病得不轻。而强烈的民族复仇感,让他对烧杀抢掠的日本鬼子恨之入骨。几天来,他总是拖着虚弱的身体,闹着要回前线杀鬼子。
沈静这时是新四军某后方医院的医务员,为尽快治好这个战士的病,她和医务班长谈纬青商量,采取先用止痛药缓解腹部疼痛,用增加营养等方法提高抵抗力。这样半月后,战士有了抵抗力。沈静她们又用驱虫剂打下了寄生虫。战士的腹部不再疼痛,浮肿略有减退。但战士的贫血丝毫未有好转。怎么办?沈静她们心急如焚。
一天, 谈纬青神秘地问沈静:“你是什么血型?”“O型啊。”沈静不知谈纬青何意,径直回答。 谈纬青一拍大腿,兴奋地说:“有办法了!我也是O型血。我们给战士输血。好吗?”沈静早已猜到了十七八,当即点头同意,两人拍手约定。虽然O型血可以输给其他人,但按规定,要经领导同意。她们知道,领导是轻易不会同意她们的。为了治好战士的病,她们只能冒险了。她们先做战士的思想工作。战士一听便不忍心地拒绝了,后经沈静她们百般劝说,最后还是含泪同意了。她们将战士转移到偏僻安静地方,以便实施输血计划。一切就绪后,她们趁队长外出开会之机,在大家午休时,开始行动了。
曾在上海某医学学校学习,又在教会医院工作过的沈静,凭着仅有的医学知识和经验,和谈纬青大着胆子开始尝试冒险。第一天沈静抽出谈纬青40毫升血。用50毫升注射器加枸橼酸钠代替输血器,当即输给战士。第二天,沈静又献出40毫升血输给战士。这两天的输血,沈静和谈纬青非常紧张,不仅怕被发现,更担心输血发生意外。她们无时无刻不瞪大着双眼,仔细观察。还好一切正常,战士没任何不良反应。她们胆子大了起来,这样连续输了一星期。正要继续输下去时,不料被队长发现了。
“你们的胆子也忒大了。冒这样的险,万一出了问题怎么办?!”队长虎着脸,把她们劈头盖脸一顿训斥。随即,队长对战士进行了检查,惊奇地发现,病情有了好转。最终还是同意了她们再输血三天,输满十次的央求。看着她们软弱无力的样子,队长通知炊事班,给她们烧猪肝鸡蛋营养餐。
尽管她们遭到严厉的批评,看到战士病情有了好转,心底还是充满了喜悦。经过十次输血,战士的病竟奇迹般地好了起来,他变得胃口大开,饭量增加。浮肿明显消退,脸上有了红润。他开始在村子里跑前跑后地锻炼。
出院了。战士终于盼到了这一天。他收拾好行李,背起背包向沈静她们告别。就要奔赴抗日前线了,他脸上洋溢出激昂和感动。他知道,非亲非故的姐妹们用自己的鲜血治好了他。现在,他与她们有着不可分割,血脉相连的亲情。他将带着饱含姐妹深情的一腔热血,奋战在抗日前线,立志把鬼子赶出中国。
沈静和谈纬青以及同事们,带着欢笑和依恋,把他送到村口。他挺直身躯,向她们庄重地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转身迈开大步向前走去。